2015-07-13 14:54:23lino (小俗工)

談崑曲的音樂形態學(音樂分析學)的歧途(一)

談崑曲的音樂形態學(音樂分析學)的歧途(一)

按,以音樂形態學(音樂分析學)的角度,在未能透析崑曲等曲牌體音樂的構成上的體制,大部份的研究者,於是落入到光是看崑曲的旋律線的光景中;而這又分為二種模式;

一為不結合陰陽七聲,光從旋律線去臆想,就是主腔說者的作法。

二是結合陰陽七聲,但是去巧言拼湊所謂前後字的依字聲行腔關係。此又往往是以詞體居於曲體之前,而把曲牌的句及詞組精心佈陣完成,於是用心靈臆想崑曲的工尺於是就從字裡行間迸出來了,洛地認為『以文化樂』,以為中國戲曲音樂是文字對於音樂有極強的制約作用,而此種論調乃倒果為因。因,不明曲牌體戲曲音樂源於宋詞,都是『依腔填詞』,音樂早就被樂工寫好了,寫作時並沒有文字及其四聲存在,填詞的文人或書會才人,將音樂用自己的體認去擺放第一隻的曲辭,以做為後人依樣葫蘆的準則。後來像是劉正雄〈音樂理論的某些誤導〉(《南方論壇》,1998年第二期)又指出:『戲曲更不例外。因此,對其音樂的分析就不能離開文學的主體結構,否則將不得要領』,亦是完全與史實不合的不知樂文人的臆度。這種不知樂文人的自古常態,於現代最典型的就出現在洛地的《詞樂曲唱》(人民音樂出版社,2001年)及其各篇憑空臆測的論文著作裡。而且被結集在台灣的國家出版社出版成《崑──劇、曲、唱、班》(2009年)一書,集荒唐的大成,尤其〈曲、唱正議〉、〈魏良輔‧湯顯祖‧姜白石〉、〈板眼、節奏、句數〉等篇,荒謬到無與倫比的地步。

但,對於崑曲曲牌的形態該如何分析呢。按,崑曲的曲牌雖依陰陽七聲不同,可以於原有的那隻固定唱腔的歌曲上從事於調整腔頭(即第一個音),不過,明代崑曲誔生時,是要唱固定唱腔的,此即萬曆壬寅三十年(1602)秦淮墨客(紀振倫)選輯,金陵唐氏振吾廣慶堂刊行的《樂府紅珊》的〈凡例〉:『五音以四聲為主,四聲不得其宜,五音廢矣。平、上、去、入,必要端正明白。……四聲皆實,字面不可泛泛。然又不可太實,太實則濁。』如【黃鶯兒】第一句五字句,第一個字,於陰平聲字時必須配五音裡的1,才是此曲牌的固定唱腔,所以對於【黃鶯兒】第一句第一個字,『四聲』的『宜』是平聲字(按:崑曲之初,若遵洪武正韻時,平聲字不分陰陽,陽平未分劃出,配陰平聲腔),此時配『五音』的1,填入了平聲字,就是四聲得其宜,而如也是唱成平聲字該唱的1,則五音不致廢,即,曲調不致於唱成不是【黃鶯兒】第一句第一字該有的唱腔了。所以『五音以四聲為主』即指,崑曲的曲牌也是固定唱腔的,每句每字都有其應有的『五音』,而是以『四聲』『得其宜』始成為五音之主,所以後文講『四聲不得其宜,五音廢矣』,就是指為了維持固定唱腔的『五音』,該填的『四聲』不能不正確。也就是王骥德《曲律‧論宮調第四》:『古樂先有詩而後有律,而今樂則先有律而後有詞,故各曲句之長短,字之多寡,聲之平仄,』馮夢龍在《雙雄記·敘》裡所指出的:『夫填詞之法,謂先有其音,而以字肖之。故聲與音戾,謂之不協,不協者絀。』都指出了崑曲是『先有律而後有詞』及『先有其音,而以字肖之』。曲體先於詞體出現。整隻曲牌的音樂先由樂工生成了,文人再依自己的修行,於是必須在知樂的前提之下,於是把每個音符去斟酌如何分判樂句分幾句,在一音一字前提下,把全曲分出幾個樂句,當做詞的句數,於是再加上音樂節奏的板眼,一板內於是有幾個音符就填入幾個字,一句多少板於是有多少字成一句,何處填平上去入,加以考索。一般而言,特別重視每個樂句裡最高處及最低處,最高處以去聲字按放為前提,最低處以上聲字按放為前提,於是脫離了旋律的詞譜就這樣出現了。而大多數的崑曲曲牌都不是樂工如魏良輔等人杜撰的,而是取用當時南戲的主流聲腔的海鹽腔。但因為崑曲此一『新聲』是在海鹽腔的唱腔上去疊床架屋的,而且特重於語言法的運用,於是海鹽腔的曲牌的原始固定唱腔也局部加以改造過。如此可以更可有比較上有依唱腔的工尺高下,由文人去填詞擺四聲的感覺。

所以如果一位樂工,他寫了不少曲子,每隻曲子的唱腔不同,但第一句都五個音,第二句都七個音,第三句都六個音,第四句都五個音,則有一位填詞的文人,都填成了四句,由五、七、六、五字構成,甚至平仄也在填詞時一致,但句數相同,板眼節奏相同之下,平仄相同,於是看來詞體相同之下,而原來的那首歌曲的唱腔却不相同。吾人所以要指此例,就是要揭露那些如洛地、劉正雄、董維松那些門外所臆猜詞格是主角,曲子依附於詞格,或依字而行腔等等臆測,完全未讀好史料而在自我感覺良好之下的臆度做學問。(劉有恒,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