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煥彰第一本詩集3-1
* 林煥彰第一本詩集
(內文已加註頁碼,以紅色標市)
牧雲初集
林煥彰
First Poems
By Lin Huan-tsang
(書名頁)
目錄
桓夫序 1
自序 4
第一輯 十月的紅露酒
海的嘆息 3
無題 4
惑 5
霧 6
詩人日記 7
等繆司帶來消息 11
晨霧 12
為憂鬱雕像 13
走向你 14
十月的紅露酒 16
給外鄉人 17
假寐千年 19(p1)
給一歲的孩子 21
不是秋 23
月方方 25
五月 27
虹的故事 29
廿七歲的他 31
第二輯 第五季
滴答組曲 35
冥想 38
聯想 40
時間 41
豈是一種偶然 42
三月 44
悼 艾略特 46
想起 48
不題 50
生命列車 52
觸覺一 54(p2)
觸覺二 55
觸覺三 56
工業年代的人 57
第五季 59
初五那個夜 60
那漢子 61
黃昏打電話撥叫夜 62
說什麼 64
墓地‧夜深時 66
在黃昏 68
死之書 70
後記 72(p3)
五月‧牧雲 桓夫
五月,「可戀愛的五月」。看看淨白壁上的月曆,掛著一幅世界名畫,是高更(Paul Gauguin 一九○三,法)作「大溪地的瑪琍亞」(IA ORANA MARIA)。我喜歡欣賞這幅名畫裏的抒情詩。想想一些佔有絕大範圍的抒情詩的藝術作品,都很優美,且具有魅力。──林煥彰的《牧雲初集》,看過之後,亦有如此的感覺,優美而具有魅力。
在<可戀愛的五月>,lyrical成分濃郁的《牧雲初集》,正要上梓。這一詩集令我從「一種長久的閉目,一種長久的冥索」的感受,回溯「微醺的薔薇雲」「沉醉在迷濛的早春」。
把「夜」看做「釀酒的地窖」,把「霧」看做「酒徒」,或聽「麻雀的小鋼琴伴奏」。詩人站在圓錐的頂點俯瞰著現實,孵化現實綺麗的image,寫成抒情詩特有的新鮮美。而這集「牧雲」的抒情性,又沒一點頹唐的意味。以「我們擁抱著文明,我們擁抱著機械」,散發知性淡淡的香氣。「不知你笑是我的歡樂,抑或哭才是我的痛苦」,收拾散漫的感情集於一個焦點。「我們該趁著這雨將歇的時候,去等虹浮起」,拿美麗的事象以及自然真摯的態度消化為詩。
為了確認「寫詩即我還活著」的意義與存在,「在藍天的安全玻璃上,亮著喜悅的顏色(p1),亮著希望,像滾銅環那樣,滾著太陽」。雖然大部分作品是採用單純的構成,但那不斷地爆炸的詩人底esprit,保持其平靜清爽,<在黃昏>,任「太陽縱火焚燃」,任其「憤怒」,卻說「焚燃將是一種美德,憤怒也不再是罪過」。
詩人有時候也很奇怪的,「偶然,穿過現實的針孔」而分明「你是神,我非我」否定了一切。他並非任其感情的流露而傷感性地,亂使青春的枝椏盛開花朵。他重視他的世界觀和人生觀,看「現代」就是「長頸鹿的點,和斑馬的線」。他諷刺「黃昏」這個「油畫家,固執地,常將晚霞塗成一片火災場」,說「那樣才夠古典」。這不是很可愛的反語嗎。
我不相信現代精神應該具備什麼「工業年代,日光燈的鬼眼」等標新立異的字眼。而以為作者不斷地以誠實和坦白的態度,發見新的存在,去追求自己的世界,似可建立其詩的現代性。
戰爭依舊 依舊披著那襲灰色的大衣
依舊戀著那裸體的砲
且常常把黑女奴的厚唇
吻弄得淌了血
這不就是極好現代,有真實感性的image嗎?誰說:我們的現代詩人,把詩拖回到自由詩(?)的世界去。我極反對未老的詩人說那些衰老的囈語。可不是嗎?
《牧雲初集》有其初集的現代新鮮美。有與其他詩人沒有的獨自風格。有韻律的均衡。有清醒的生命的躍動。展示詩人的,esprit燃燒了時,有其燃燒度的累積。(p2)
「可戀愛的五月」,詩人帶著誠實與謙虛的手杖去「牧雲」。
──1966年5月於豐原(p3)
自序
傳統,祇當她在我們還是孩提時的母親,我們才離不了她。
而作為現代,長大了的我們,推開母親的乳房,去追求,去戀愛,甚至於去結婚,乃是為了傳宗接代。
我想,我寫詩就是這個樣子。
1966.06.08上午寫在南港(p4)
第一輯 十月的紅露酒(分輯頁/正面)
莎密娜,我生命正開著美的盛宴。
而愛留一位置給我,
讓我永遠坐在你身邊。
──未收入本集的<詩簡>(分輯頁/背面)
海的嘆息
潮來了
帶來滿海的愁
潮退了
只留一個貝壳
1961.07.於新竹(p3)
無題
不知來自何方的
拾荒者
在我昨夜播下種籽的心園理
尋找著……
我曾擔心那紅豆會被她偷去
而今 果真落在她的手裡
1961.05.於新竹(p4)
惑
常在河畔蹀踱
讓夕陽投我的剪影在河上
驀然有霧自河中升起
惑我以那缥緲的迷濛
而風在我耳畔嘆息
述說另一世界的典麗
1964.07.05於南港(p5)
霧
夜是釀酒的地窖
有露發酵著
霧是酒徒
躺在地窖裡
癮來
抱著空罎子發抖
醉了
遂亂舞 亂舞
1964.05.03清晨於南港(p6)
詩人日記
一
今晚詩神繆司要來;
此刻我已備好了紙和筆,
要她留下純真的言語。
二
繆司是什麼樣?我說不出來。
昨兒夢裡我被得得的跫音敲醒,
只看到星的眼眸和微笑的薔薇雲,
就像第一次喝酒那樣的醉了。
三
有人說維納斯是乘著貝壳來的,
夜裡我便到海邊去等候。
黎明潮退時,攤上有很多貝壳,(p7)
我竟不知該撿哪一顆。
四
子夜落著的雨,
如亂了的蠶絲。
我的思維是傘,
在雨中舒展。
五
我愛孤獨,像山恆坐著,
對靜謐的湖面沉思。
我好幻想,如天真的孩子,
愛投石子於湖底,
讓湖面泛起圓圓、圓圓的漣漪。
六
沉思時,我愛放思維的小鳥
去捕捉遊魂似的意象。(p8)
而醒來,我始覺得
寫詩才能更確切的證實我的存在。
七
我的口袋時常空空地,
嘲笑我的左手抓不到鈔票。
而寫詩的右手卻緊握生命,
一如緊跟住時間的秒針。
八
綠窗開著,開向不可知的遠方。
遠方的美,大理石般的重疊著,
叠著如登高的石堦。
我拾級而上,乃擁有滿天星斗的希望。
九
北斗星下的夜色很柔和,清晰地
照著電線如一組五線譜。(p9)
偶有微風拂過,
像月光曲留下的餘韻,
醉我如那初戀的甜蜜。
十
海,愛遺忘的海
總把我遺忘。遺忘在
一個屬於山叫作港
而老望不見海的小鎮上。
海,我是貝壳
對妳永遠默念著……
1964寫於南港(p10)
等繆司帶來消息
年青人總是走過虹橋
冀與愛神同在
此時南方正有芒菓成熟
不必再藉椰樹的長臂採摘
且等繆司帶來她的消息
我會陪你到南方
去豐收芒菓的金黃
去收集虹彩
1964.12.06寫在南港(p11)
晨霧
清晨有霧迷濛
邀我共舞一曲輕快的慢三步
且有麻雀的小鋼琴伴奏
和著微風
於是生命快樂的旋轉
旋轉於大自然的舞池
沉醉在迷濛的早春
1963.10.30罩霧的早晨(p12)
為憂鬱雕像
外鄉人總愛那樣的踱著
在小溪畔
聽流水與流水絮語
今夜 月以弧形的刻刀
浮彫憂鬱的影子
同孤獨的外鄉人
守著夜 數著
淚珠似的晨星沒入溪底
此時流水依樣呢喃
外鄉人還是那樣的踱著
為憂鬱的影子雕像
1964.10.底於大甲(p13)
走向你
走向你
雨匆匆走過的
那傍晚
如入溟濛的霧裡
醺醺然 於你
唇畔那微漾的弧形
那晚
我的眸子是成熟季的葡萄
甜甜的 望你
望在你深深的笑渦里
釀煮糖蜜
而雨匆匆走過(p14)
我欣欣然的
走向你
1965.02.12傍晚走過臺北新公園得此詩(p15)
十月的紅露酒
十月 剛出浴的黃昏
提著一壺紅露酒
邀我對飲
在我讀詩的窗前
微醺的薔薇雲
說我已經很醉
很摩娜麗莎的
便將我底純真嫁給夜
於是 夜滿足的睡去
風愉快的彈動樹葉
我遂在度清醒
諦聽大自然美妙的樂音
1965.10.29晨於南港(p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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