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八年的一張半＜殘稿＞

／林煥彰

我的第一本書，是詩集，書名是《牧雲初集》，在民國五十六年二月出版，到現在已經有整十二個年頭了，早幾年前，有後來認識的寫作的朋友，和海外的詩友向我索取這本書，就已經找不出來第二本可以贈送了，這原因，倒不是它的暢路好，而造成沒有存書，相反的是因為沒有人買，而一時太高興，或不珍惜，或糊里糊塗的就送光了，以致後來，有不少讀者向詩人周夢蝶先生打聽如何購買這本書而轉告我，使我頗覺遺憾的，是真正想要的人不能提出來給他們，而以前我隨意贈送的人，是否能將它視為一項資料而加以保存？甚至，有一年，我在光華商場的舊書攤上，還碰到一本我題贈給我早年很尊敬的一位詩人的，夾雜舊書堆裡，我看了，內心自然是很難過的，而懷著拿錢買自己的書的一種不願意的矛盾心裡，把它買回來；甚至還發過誓似的，希望以後不再送書給人，可是，不久這本書不知又轉送給誰了，好像不甘寂寞的，仍然希望別人看到我寫的書，或讓別人擁有我的書。

十二年前，我出版這第一本詩集時，我已經是二十八歲了，已經是作了三個孩子的爸爸了，可是對於這本書的出版，我的高興，恐怕是比我當第一個孩子的爸爸時，更有說不出的喜悅啊。我不知別人對於他的第一本書有什麼看法，但我對我這第一本書，確實是懷抱著無比的喜悅，它不僅使我自己肯定了很年學習的成果可以集印成冊呈現在親友的面前，也使我下下了決心，想把寫詩當作我的「終身職」(當然不是意味想靠寫詩生活，而是想以寫詩作為我寫作這項業餘工作的主要創作目標) ，而希望繼續不斷的寫作，希望以後能接著出版第二本、第三本……的詩集，所以在那個時候，我決定用我的筆名「牧雲」作為書名，可是像「某某詩集」、「某某詩抄」這的詩集名稱，在當時

【補註】

這是我接《愛書人》雜誌主編陳煌先生1978年12月5日函，為新設「我的第一本書」專欄邀稿而寫的一篇「殘稿」；我寫在600字稿紙的一張半原稿上，沒有題目，沒有寫完，沒有潤飾，有很多不通，包括贅字、缺字、錯別字以及標點符號的使用和分段等，顯然是一篇草稿。因為整理資料，夾在一本舊書中；也因為最近有意整理一些東西捐給國立台灣文學館，所以就打開來看；當然，這樣的舊稿是不能看的，自己會臉紅，怎麼寫得這麼差！可是轉念一想，如果我要把它捐出去，如果人家也要把你這種爛東西「當寶」留下來，難道我不該給人家「真東西」嗎？就別扔掉吧！好與不好，自己負責，不必在乎別人的評價。

後來，這篇邀稿有無如期交卷？我如何修改它？時間太久了，也微不足道，就不用再去想它了！

(2011.04.06清明後於研究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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