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5-02 09:05:00． 霒．
◆摯愛◇
◆摯愛◇ By @ 金魚草
我想起以前在我面前趾高氣昂的女婿，如今的他，竟在椅子上哭泣著。
靠著窗邊的我，似乎聽見二十幾年前妳在產房的聲響與女兒的聲響重疊著。
抿著嘴唇，看著天空，想起妳‧‧‧
「建豪。」妳在書房門口叫著我。
「怎樣？」我依然緊盯著電腦螢幕。
「別在打報告了，該吃飯了。」
「喔。」雖然我這樣回著，可我的手指卻依舊在鍵盤上遊走。
妳向著電腦桌走過來，語帶威脅恐嚇著我「你不馬上關電腦，我保證，你現在的資料會全毀。」
我只好乖乖按下sleep鍵、乖乖跟著妳去飯廳吃飯。
「建豪，我問你唷。」
「問啊。」
「你洗不喜歡小孩？」
聽見這個問題的我震驚住，這答案是肯定的，可我卻不能這樣回答。
「不喜歡。小孩又吵又鬧。」
「你騙人。」
「我哪有啊？」我說謊的技術有那麼差嗎？
「每次在公園，你看見小孩，眼睛總是發亮。」
「有嗎？」每次在公園，總是會多看小孩幾眼，沒想到還是被她看見了。
「建豪，我們生一個寶寶好不好？」
「不要。」
「為什麼？你明明很喜歡小孩的。」
「明荷，妳的身體狀況‧‧‧」
「不要跟我說身體狀況！我真的很想幫你生個寶寶。」
放下碗筷，我離開飯廳，我不想看見妳泛著淚光的臉龐，那會讓我心軟。
決定下樓到公園走走。
在公園，看見小孩在奔跑嘻鬧著，我笑了笑。
記得那天她帶我去她家見她爸爸時。
爸爸跟我說「建豪，明荷的母親心臟不好，為了生明荷，死在產房中。明荷的心臟，從小也不好‧‧‧」
爸爸這句話一直在我腦中烙印著。
我真的很喜歡小孩，可我更愛明荷，所以我知道我無法承受失去她的後果。
越想越心煩的我，點了支煙。身後卻傳來妳的聲音‧‧‧
「建豪。」妳怯怯的在我身後叫著我。
「怎樣？」我偷偷擦去臉龐上的淚跡。
「讓我生寶寶好不好？」妳緊緊握住我的手。
「不要。」因為害怕，所以我的否定，也是顫抖著。
「求求你！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的。」
我看著妳，看著泛著淚光的妳，我無法去遏止妳眼中的母愛。
只能承認失敗的點著頭。
妳很照顧自己的身體，經常跟著肚子裡的寶寶說著悄悄話，不肯讓我聽見。
那天，我正要開門進房，聽見妳跟寶寶說
「寶寶啊，如果媽媽不小心離開你，你要乖乖聽爸爸的話，媽媽會在天上看著你們，你一定要記得，長大要好好的照顧爸爸。寶寶啊，你是媽媽的心，你一定能聽見媽媽的話，對不對？」
站在門外的我，竟開始流淚，暗自地說「明荷，一定不會有那麼一天的，對吧？」
有天夜裡，妳突然叫著我，突然喊著很痛，我連忙起身，將妳送往醫院。
在路上，妳緊握住我的手，跟我說「建豪，我跟寶寶你一定要選擇寶寶喔。」
「妳在說什麼鬼話！」我大聲的吼向你。
「建豪，讓我再求你一次！讓寶寶留在你身邊。」
「不要！」眼前竟然一片迷濛，淚籠罩了眼眶。
「建豪‧‧‧」
「現在不要說這個，你們都會平安的。」雖然我這麼說著，一股不祥的感覺來襲。
緊握著方向盤，緊握著妳的手，害怕一放掉，妳就會離開我。
妳進去產房後，我打電話給爸。
爸在電話那頭大聲叱喝著「陳建豪！我女兒要是要什麼閃失，你就完了。」
一定不會的、一定不會的、一定不會的‧‧‧我不斷在重複這句話。
門開了，醫生出來問了我一個問題「陳先生，如果母女有生命危險，請問‧‧‧」
「救母親。」醫生還沒說完，我給了這個答案。
「好。」
「等一下。」我腦中開始盤旋著妳在車上的樣子，我竟開始無助起來。
「救小孩。」緊握住拳頭，期盼手中的痛，能大過心中的痛。
「好。」醫生又轉身進去。
我竟開始哭泣，無力。
「陳先生，母女均安。」
我大大的吐出一口氣，彷彿重生一般。
在床邊照顧明荷的我，看著明荷沉睡的臉龐，此刻，好安詳。
「建豪。」明荷虛弱叫著我。
「怎樣？」我握起明荷的手
「答應我，如果我走了，幫孩子找個媽媽，好不好？」
「妳現在不是好好的，怎麼說這種話。」
「答應我！」
「好。妳趕快休息吧。」我敷衍的回答。
那夜，明荷走了。那最後的約定，我不可能去做，也不想去做。
上班時候我的眼神茫然，小趙跟我說「建豪啊，下班後跟我去一個地方。」
「喔。」
下班後，小趙去買了一手啤酒，跟他一起到海邊去。
我只顧著猛灌啤酒，想忘卻妳已經走了的事實。
小趙只拍拍我的肩膀。
我向著天際那邊吼著「為什麼要奪走明荷，你說啊，為什麼？」
只記得，我不斷叫著，哭著，到最後，也不知道自己咆哮什麼。
跪在沙灘的我，只感到無助。
孩子的名字叫陳念芙，她很像明荷，念芙慢慢長大。
我用笨拙的手幫她綁頭髮，第一次幫女生買衛生用品。
朋友都開玩笑的說，念芙像是我第二個老婆。
念芙有雙大大的眼睛，每當我看見她的眼睛時，所有惱人的事情都會煙消雲散。
那天念芙帶著一個男生回家，看著念芙幸福的模樣。
趁著念芙去廚房煮菜，我看了看那個男生，然後轉身進去房間。
念芙敲敲我的房門說「爸，出來吃飯了。」
「我不要吃。」
我看著照片中的明荷說「明荷啊。小念芙長大了，快要離開我了啊！」
念芙開了房門，看著我跟著明荷照片說著話。
「爸，我沒有要離開你啊。」
「還說沒有，那個小子就要把妳搶走了。」
念芙笑了笑，對著我說「爸，沒人會把我搶走的，我喜歡他，你也應該會喜歡他的。」
我看了看念芙，看了看在飯廳的那小子。
走向飯廳，吃完飯，念芙在收拾碗筷，我問了那小子「你喜歡我們家念芙哪點？」
那小子說「伯父，我看起來驕不驕傲？」
「驕傲的要命。」
「那是因為我擁有了念芙，我知道，失去她，會讓我一敗塗地。」
這句話，讓我想起了明荷，我又何嘗不是呢？
念芙跟那個驕傲不得了的小子要結婚了。
當我看見穿起新娘服的念芙，就跟明荷穿起新娘服一樣，很美。
「念芙啊！妳真的很像妳媽，一樣漂亮。」
念芙笑了笑，那個小子，看見我們家念芙，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將那小子叫到一旁「小子，念芙的媽心臟不好，生下念芙就走了，念芙的心臟也不好。」
就像當初爸跟我說的話一樣，現今，我似乎可以了解爸的感受。
「我會好好照顧她的。」那小子給我掛保證。
過年初二的時後，念芙回到家裡，我看見念芙的肚子。
我生氣的撇著頭就走進房間。
念芙一看到，過來敲了房門。「爸！」就跟明荷那時怯怯的聲音一樣。
「妳心臟不好。」
「爸。」那小子在門口叫著我。
他示意念芙出去。
「你這小子，我不是跟你說念芙的心臟不好嗎？」
「爸，我拗不過她！」
「唉。」我輕輕嘆了一聲。
「爸，就像當初你也一樣，不是嗎？」
念芙跟她媽不只長很像，連那個拗脾氣也一模一樣。
有天夜裡，我接到那小子的電話「爸，念芙早產。」
我趕緊跑到醫院，我害怕，害怕念芙跟明荷一樣。
那驕傲又自負的小子，跟我當初一樣，在長椅上哭著。
我看向窗外，望著天空說著「明荷啊。念芙現在跟妳走著一樣的路，你要好好的保佑她。」
看著在長椅不斷哭泣的小子， 走過去，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抬起頭看著我，哽咽的說著「爸，我當初不該答應念芙的。我好害怕。」
「我也很害怕啊。」
念芙，這輩子妳最愛的兩個男人都在門外痛哭著、都在為了妳而心痛著。
千萬別像妳媽一樣。
醫生出來了，宣判著，我和那小子的生死。
「母子均安。」
這四個字，讓我跟那小子大大的吐了一口氣。
看著床上的念芙，心裡說著「明荷，我們的念芙沒事啊。」
念芙睜開了眼睛，看著我笑著說「爸，我很爭氣，對不對？」
我點了點頭！
我想起以前在我面前趾高氣昂的女婿，如今的他，竟在椅子上哭泣著。
靠著窗邊的我，似乎聽見二十幾年前妳在產房的聲響與女兒的聲響重疊著。
抿著嘴唇，看著天空，想起妳‧‧‧
「建豪。」妳在書房門口叫著我。
「怎樣？」我依然緊盯著電腦螢幕。
「別在打報告了，該吃飯了。」
「喔。」雖然我這樣回著，可我的手指卻依舊在鍵盤上遊走。
妳向著電腦桌走過來，語帶威脅恐嚇著我「你不馬上關電腦，我保證，你現在的資料會全毀。」
我只好乖乖按下sleep鍵、乖乖跟著妳去飯廳吃飯。
「建豪，我問你唷。」
「問啊。」
「你洗不喜歡小孩？」
聽見這個問題的我震驚住，這答案是肯定的，可我卻不能這樣回答。
「不喜歡。小孩又吵又鬧。」
「你騙人。」
「我哪有啊？」我說謊的技術有那麼差嗎？
「每次在公園，你看見小孩，眼睛總是發亮。」
「有嗎？」每次在公園，總是會多看小孩幾眼，沒想到還是被她看見了。
「建豪，我們生一個寶寶好不好？」
「不要。」
「為什麼？你明明很喜歡小孩的。」
「明荷，妳的身體狀況‧‧‧」
「不要跟我說身體狀況！我真的很想幫你生個寶寶。」
放下碗筷，我離開飯廳，我不想看見妳泛著淚光的臉龐，那會讓我心軟。
決定下樓到公園走走。
在公園，看見小孩在奔跑嘻鬧著，我笑了笑。
記得那天她帶我去她家見她爸爸時。
爸爸跟我說「建豪，明荷的母親心臟不好，為了生明荷，死在產房中。明荷的心臟，從小也不好‧‧‧」
爸爸這句話一直在我腦中烙印著。
我真的很喜歡小孩，可我更愛明荷，所以我知道我無法承受失去她的後果。
越想越心煩的我，點了支煙。身後卻傳來妳的聲音‧‧‧
「建豪。」妳怯怯的在我身後叫著我。
「怎樣？」我偷偷擦去臉龐上的淚跡。
「讓我生寶寶好不好？」妳緊緊握住我的手。
「不要。」因為害怕，所以我的否定，也是顫抖著。
「求求你！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的。」
我看著妳，看著泛著淚光的妳，我無法去遏止妳眼中的母愛。
只能承認失敗的點著頭。
妳很照顧自己的身體，經常跟著肚子裡的寶寶說著悄悄話，不肯讓我聽見。
那天，我正要開門進房，聽見妳跟寶寶說
「寶寶啊，如果媽媽不小心離開你，你要乖乖聽爸爸的話，媽媽會在天上看著你們，你一定要記得，長大要好好的照顧爸爸。寶寶啊，你是媽媽的心，你一定能聽見媽媽的話，對不對？」
站在門外的我，竟開始流淚，暗自地說「明荷，一定不會有那麼一天的，對吧？」
有天夜裡，妳突然叫著我，突然喊著很痛，我連忙起身，將妳送往醫院。
在路上，妳緊握住我的手，跟我說「建豪，我跟寶寶你一定要選擇寶寶喔。」
「妳在說什麼鬼話！」我大聲的吼向你。
「建豪，讓我再求你一次！讓寶寶留在你身邊。」
「不要！」眼前竟然一片迷濛，淚籠罩了眼眶。
「建豪‧‧‧」
「現在不要說這個，你們都會平安的。」雖然我這麼說著，一股不祥的感覺來襲。
緊握著方向盤，緊握著妳的手，害怕一放掉，妳就會離開我。
妳進去產房後，我打電話給爸。
爸在電話那頭大聲叱喝著「陳建豪！我女兒要是要什麼閃失，你就完了。」
一定不會的、一定不會的、一定不會的‧‧‧我不斷在重複這句話。
門開了，醫生出來問了我一個問題「陳先生，如果母女有生命危險，請問‧‧‧」
「救母親。」醫生還沒說完，我給了這個答案。
「好。」
「等一下。」我腦中開始盤旋著妳在車上的樣子，我竟開始無助起來。
「救小孩。」緊握住拳頭，期盼手中的痛，能大過心中的痛。
「好。」醫生又轉身進去。
我竟開始哭泣，無力。
「陳先生，母女均安。」
我大大的吐出一口氣，彷彿重生一般。
在床邊照顧明荷的我，看著明荷沉睡的臉龐，此刻，好安詳。
「建豪。」明荷虛弱叫著我。
「怎樣？」我握起明荷的手
「答應我，如果我走了，幫孩子找個媽媽，好不好？」
「妳現在不是好好的，怎麼說這種話。」
「答應我！」
「好。妳趕快休息吧。」我敷衍的回答。
那夜，明荷走了。那最後的約定，我不可能去做，也不想去做。
上班時候我的眼神茫然，小趙跟我說「建豪啊，下班後跟我去一個地方。」
「喔。」
下班後，小趙去買了一手啤酒，跟他一起到海邊去。
我只顧著猛灌啤酒，想忘卻妳已經走了的事實。
小趙只拍拍我的肩膀。
我向著天際那邊吼著「為什麼要奪走明荷，你說啊，為什麼？」
只記得，我不斷叫著，哭著，到最後，也不知道自己咆哮什麼。
跪在沙灘的我，只感到無助。
孩子的名字叫陳念芙，她很像明荷，念芙慢慢長大。
我用笨拙的手幫她綁頭髮，第一次幫女生買衛生用品。
朋友都開玩笑的說，念芙像是我第二個老婆。
念芙有雙大大的眼睛，每當我看見她的眼睛時，所有惱人的事情都會煙消雲散。
那天念芙帶著一個男生回家，看著念芙幸福的模樣。
趁著念芙去廚房煮菜，我看了看那個男生，然後轉身進去房間。
念芙敲敲我的房門說「爸，出來吃飯了。」
「我不要吃。」
我看著照片中的明荷說「明荷啊。小念芙長大了，快要離開我了啊！」
念芙開了房門，看著我跟著明荷照片說著話。
「爸，我沒有要離開你啊。」
「還說沒有，那個小子就要把妳搶走了。」
念芙笑了笑，對著我說「爸，沒人會把我搶走的，我喜歡他，你也應該會喜歡他的。」
我看了看念芙，看了看在飯廳的那小子。
走向飯廳，吃完飯，念芙在收拾碗筷，我問了那小子「你喜歡我們家念芙哪點？」
那小子說「伯父，我看起來驕不驕傲？」
「驕傲的要命。」
「那是因為我擁有了念芙，我知道，失去她，會讓我一敗塗地。」
這句話，讓我想起了明荷，我又何嘗不是呢？
念芙跟那個驕傲不得了的小子要結婚了。
當我看見穿起新娘服的念芙，就跟明荷穿起新娘服一樣，很美。
「念芙啊！妳真的很像妳媽，一樣漂亮。」
念芙笑了笑，那個小子，看見我們家念芙，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將那小子叫到一旁「小子，念芙的媽心臟不好，生下念芙就走了，念芙的心臟也不好。」
就像當初爸跟我說的話一樣，現今，我似乎可以了解爸的感受。
「我會好好照顧她的。」那小子給我掛保證。
過年初二的時後，念芙回到家裡，我看見念芙的肚子。
我生氣的撇著頭就走進房間。
念芙一看到，過來敲了房門。「爸！」就跟明荷那時怯怯的聲音一樣。
「妳心臟不好。」
「爸。」那小子在門口叫著我。
他示意念芙出去。
「你這小子，我不是跟你說念芙的心臟不好嗎？」
「爸，我拗不過她！」
「唉。」我輕輕嘆了一聲。
「爸，就像當初你也一樣，不是嗎？」
念芙跟她媽不只長很像，連那個拗脾氣也一模一樣。
有天夜裡，我接到那小子的電話「爸，念芙早產。」
我趕緊跑到醫院，我害怕，害怕念芙跟明荷一樣。
那驕傲又自負的小子，跟我當初一樣，在長椅上哭著。
我看向窗外，望著天空說著「明荷啊。念芙現在跟妳走著一樣的路，你要好好的保佑她。」
看著在長椅不斷哭泣的小子， 走過去，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抬起頭看著我，哽咽的說著「爸，我當初不該答應念芙的。我好害怕。」
「我也很害怕啊。」
念芙，這輩子妳最愛的兩個男人都在門外痛哭著、都在為了妳而心痛著。
千萬別像妳媽一樣。
醫生出來了，宣判著，我和那小子的生死。
「母子均安。」
這四個字，讓我跟那小子大大的吐了一口氣。
看著床上的念芙，心裡說著「明荷，我們的念芙沒事啊。」
念芙睜開了眼睛，看著我笑著說「爸，我很爭氣，對不對？」
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