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4-12 16:28:55西瓜樹

那一晚,我們在逃命Ⅱ

滂沱大雨帶著萬馬奔騰的氣勢毫不留情的打擊著不被憐惜的信義鄉深山,一聲接著一聲的強烈響雷震撼著每個落難村民的心頭,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衝擊打的有點慌亂,弟妹倒是最悠哉了,這時他們還在車內開心的聊著天,老爸老媽早就進入了12萬分的警戒狀態,一點也不敢輕忽。


雨勢持續了約2、3個鐘頭仍然不見疲憊的跡象,而坐在小JOG上的我則被大雨打的有點頭痛,被流彈般的雨滴轟炸了如此一段時間可不是鬧著玩的。我左顧右盼的望了一下其他的村民,中橫公路上燈火通明,或者應該說“車火通明”,果然大家都是醒著,不過這樣的關頭我想也沒人睡的著吧!嗯?道路上怎麼多了不少的石塊,猛然轉頭往著山壁上一看,接著就聽的矮木被壓倒的聲音,山壁上黑影晃動,一塊大石頭在我面前滑滾而下,並撞到另一顆大石後騰空躍飛,扎實的落在我面前並不遠的道路上,「好身手!」我心中湧出的第一個念頭「好運氣!」我心中湧出的第二個念頭,如果剛好會落在我們這裡的話,逃都逃不掉呀!前方的村民將車子開往離落石處較遠的地方,老爸也說要往後面撤遠一點,而那塊大石也阻斷了中橫公路,僅留下勉強單人通過的距離,內有落石的顧慮,外有陳有蘭溪的威脅,這樣也可以算是內憂外患吧?


要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保持著高度的警覺跟絕對的清醒,對我這種慣戰殺場的人來說,依然是天方夜譚的不可能,所以我昏昏欲睡的趴在小JOG上打盹,不知過了多久清醒過來「咦?雨勢變小啦!」剛剛轟炸般的大雨此時已是稀稀落落的點點雨滴,天色也微明了,眼前大小不一的石塊也多了不少,整個道路可以用星羅棋布來形容。折騰一晚的所有人也開始移動,有人趕忙回去視察房子、有人急著找家人,老爸老媽也不例外,當下就決定要往更內山的桐子林去找祖父母,但是道路已經不是車子在走的了,而是我跟弟妹拿著行李提著手提音響決定用走的前往,父母則騎著小JOG先往桐子林前去尋找擔心多時的祖父母,也順便擔心一下在桐子林的葡萄園。


手提音響放著五月天的人生海海,真的是人生海海啦!過去將近20年的記憶都在像是汪洋大海的河底了,不過MAY DAY的歌還是一樣好聽。原本10分鐘的車程現在用走的才知道這麼遠,而且一路上看到的盡是崩落的土石、折斷的枝葉,一路走到連接另外一個社區的水泥橋時才又錯愕了一次,這座抵擋過無數次風災仍然屹立不搖的老字號大橋,只剩下兩端的橋墩,而取代中央的是滔天浪濤,往遠遠的上游望去,就像是李白的將進酒“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入海不復回”般的氣勢,滾滾黃沙順水而下,原本印象中狹窄的河道也被迫拓寬,果真大自然的力量無可限量。因為平時通行的大橋已毀,我們只好改走以前對內的唯一通路—吊橋,走著舊時的道路,匆忙的來到了吊橋口,發現已經有很多村民在此等候往來,通過吊橋後離另外一個社區就近在咫呎了,弟妹及我開始跟著阿信的聲音唱著歌,但是前進一段路後看到很多村民都在前方,仔細一瞧~前方的道路上已經被大量的濁泥覆蓋堆積高出原本地面半個人那麼高,而且全是軟泥,妄想通過的話只會深陷其中,正當大家呆坐不知如何是好時,後面傳來了很吵鬧的聲響,有人開著挖土機緩慢的向這裡過來,果然大家都不是省油的燈,“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挖土機果然不是蓋的,三兩下就把眼前的困擾解決,我們終於踏上了另外一個社區—同富社區,而在此擔心我們多時的一位阿姨見到我們時簡直像是見到親人般開心,隨即招呼我們先暫住在她家,而老爸老媽也隨後來跟我們會合,祖父母在桐子林安然無恙,要我們不用擔心。雖然是另外一個社區,不過斷水斷電的情形是一樣的,只能等待救援囉!匆匆的洗去兩天來的疲憊,吃了碗好久不見的白飯,再次的感受到生命的可貴,而且…當災民著實不好玩,真的不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