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0-04 16:41:47萊博而睿

不哭者【台長推薦】

2040年七月,全地球的居民們渡過了一個沒有色彩的夏天…那年的蟬鳴聲—特響!

2034年至2040年,世界進入一場大混戰,人們的理智被戰勝後的好處沖刷,到最後連最支持和平的幾個國家,他們的元首帶著人民衝鋒陷陣。2040年初期,第三世界國家組織生產出了一種厲害的兵器—「淚者」,在伊朗的那一場大戰使「淚者」一戰成名,緊接著全東南亞的士兵幾乎都嚐了「淚者」的滋味。這一個使人流淚不止而導致視線模糊的兵器並未因在戰場上所向無敵而滿足,事實上「淚者」正一步步地增強力量(背後的老闆需要它統一世界)。在廣州的一場戰事,「淚者」成功地使七千多名被擄的中國士兵全盲。

然後,如同事實發生地,「淚者」失去控制,無辜的民眾受這一殺人兵器毒害,愈來愈多。4月亞洲因「淚者」造成全盲的比例高達了六成以上,隨著戰事的擴大發展。到了七月「淚者」更瘋狂地像是傳染病一樣吞食人們的光明。

七月中旬,就再也沒有人能看見任何東西。飢餓的人群盲目地在街上晃蕩—他們什麼也沒發現,不久這世界上有一半的人因為找不到食物餓死了,另一半的人,經過了四個多月的黑暗,奇蹟似地逐漸重現光明。

可笑的是在興高采烈之後,兩行清淚就從此源源不止。如果你有手汗症或是曾經有過,應該比較容易瞭解這種情形,那令人煩惱的涓涓細流一天到晚、一年到頭在臉上攀爬。沒有人知道會是什麼原因,但無庸置疑的是「淚者」的後遺症。

2060年之後,世界恢復成了戰前的寧靜,各行各業就位,聯手打造了新的氣象,而「淚者」帶來的後遺症也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份,人類懂得應付流不完的眼淚,人手一條手帕看來有些畸形,但也成了一條規矩—在公眾場所放任眼淚奔流與偷窺一樣是違法的。值的一提的是,無論男女,他們的睫毛總是又長又美觀。

眼淚的世界中,人類對於宗教信仰的看法也較過去更為堅定,許多特定的信仰中都出現了一種新的神職—「不哭者」。

其中,一個中國的七歲男童正是因為停止流淚而快速成為道教體系中的「不哭者」成為人人羨慕而崇拜的對象。(中國經常出現奇人異事,對於這種既藉由遺傳又藉由空氣傳染,幾乎可以說是蠶食鯨吞的疾病,偏偏還是能搞個特例!)祂的崇拜者,號稱「不哭者」曾經代人間大眾受盡地獄的苦難,因而當祂再轉世人間後,便沒有什麼值得哭泣。

七歲男童得道升天,使得全中國人都大感光榮,中國人是受到「上帝挑選」的民族說法煙硝塵上。但這老套的說辭並非人人都能接受,至少,猶太、基督教徒根本覺得不可思議,但是中國人的驕傲卻持續蔓延著。

眼淚未必讓每個人都充滿感動,更不一定讓人類學著包容,宗教議題就是一個例子。從美國對於中國宗教信仰的不滿,以及國際會議中引發的諸多爭議,不難理解大家各執一詞,偏見濃厚不下戰前。但到最後卻意外的刺激了「世界宗教統一論」的說法,許多人支持宗教大一統來平息對於宗教不同的意見。核心就是設計與規劃一個「真實的不哭者」(相對於其他宗教之「偽」而「真」),以一神信仰為主要概念,許多延伸的想法則是與基督教略同。

可想而知第三世界國家是被拒絕於這個新宗教的。「淚者」的原罪使他們的國際地位空前低落,第三世界國家組織領袖明白,那一次「淚者」反撲自己的士兵之後,也該為自己的慾望負起責任,但第三世界國家組織領袖自殺並無法平息淚流不止的人們,他們的野心被視為不可諒解的罪惡,從此成為戰犯的同義詞。「引發大戰的國家是誰?」這個問題已經沒有人討論,反正大家不喜歡追根究底。

統一宗教的「不哭者」塑像,成功地塑造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他們認為,除了第三世界國家的人民以外,其他人皆可得到救贖。

奇妙的是,罪惡的兵器「淚者」也進入神格化的系統,有神性,與「不哭者」成為善惡分明的兩位神尊,人們崇敬善者,卻更恐懼惡者,他們深深的跪拜「淚者」祈禱,盼望祂能放過無辜的子民遠離痛苦。因此,「不哭者╱淚者」成為整個神學系統的核心教條,在教導信眾崇拜「不哭者」的同時,也學著對「淚者」保有一定的尊敬態度。

「不哭者」的神像是一名英挺而背著太陽輪盤且手摘兩尾小蛇的男性塑像,祂面無表情卻飽滿開朗神韻。太陽是曬乾人間淚水的象徵符號,左手摘著兩尾小蛇則是將兩行眼淚從臉上扯下的意思;「淚者」的塑像則是哭泣的人魚,一身赤裸,亦沒有兵器,沈默的眼神與祂激動的動作明顯的不和諧,祂的構圖中,並沒有將憤怒或是其他情感加入其中,當然人們並未加諸祂任何任務,不像不哭者的出現,承擔了所有期待與願望,若「不哭者」不能提供驅走眼淚的服務,可以想見祂的塑像將永遠被祂的信仰者唾棄。

幾年後發現,人類將「淚者」的力量遺傳至下一世代的情形下降至百分之四十以下,科學界一致樂觀認為,五十年後淚流不止的病症,將會從正常轉成少數異常的現象,他們興奮的猜測未來的電視節目必定會爭相報導最後一位淚流不止的人,歷史將會很懷念那一段人間情感最豐富的一頁。

到那時,不哭者將會被收入地窖裡封存起來?還是功勞不可覆沒的祂,將會被永遠供奉?恐怕是不得而知的,不過可以被確定的是,那位哭泣中的人魚—淚者—起初來自第三世界國家的科學人士之苦思,而倚靠於歐美國家的宗教權威、藝術家的巧手再現,祂將永遠被小心翼翼的朝拜。

「只要淚者不歸,不哭者則亡!」社會學家語重心長的論訴者他令人感傷的觀點。人們不供奉英雄了,他們情願討好敵人。

總有人哭泣,當人們都不在因為淚水困擾的時候,那會是誰以淚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