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港水手(Querelle, Rainer Werner Fassbinder, Germany/France, 1982)

法斯賓德的大名從我小時候看【影響】電影雜誌至今已甚為久仰，但我不得不汗顏地承認，直到今年國民戲院的法斯賓達作品展，我才第一次朝聖他的作品，並且是這部已在各大報章雜誌介紹影評中，被引用過無數次的經典之作。

本片無庸置疑地有著法斯賓達引以聞名的強烈舞台戲劇風格，從法國導演馮斯瓦歐容改編他舊作並向他致敬的「乾柴烈火」就清楚可見，全片使用搭建場景，更突顯配合對白的舞台效果，並和故事游走虛實之間的氛圍相互呼應。

主角奎瑞爾是一名迷惘於自我性向的水手，充滿陽剛性的職業外表，和他矢口否認卻又躍躍欲試的欲望，在他的心中激烈交戰，而他哥哥剛好就在這一次他停泊的港口酒吧中，兄弟之間撲朔迷離的愛恨情仇，增加了血緣手足間的衝突性和密不可分的曖昧糾結。

法賓斯達特地加入了許多引經據典的提示或額外的注解，讓觀眾能在離奇的情節和大量的對白中，稍微停下來思考一番，這點讓我想到王家衛在「花樣年華」和「2046」中使用的字卡，加上「2046」的雙配樂家之一正是本片的皮爾魯本，在在顯示王家衛對法斯賓達亦有效仿之意。

法斯賓達用皮爾魯本的音樂搭配王爾德的詩句，讓珍妮摩露以她特色十足的沙啞嗓音，在片中重唱了好幾遍“Each Man Kills the Things He Loves”，更是久久盤旋於我腦海中揮之不去，就像王家衛在「重慶森林」中使用的“California Dreamin’”，和「花樣年華」中的 “Yumeji’s Theme”。

船長對奎瑞爾愛慕之意的錄音，和片中不時轉換角色觀點的旁白，也正是王家衛作品中的正字招牌，這些旁白讓觀眾看到角色不敢表露的羞愧，是法賓斯達對身處那個時代躲在衣櫃中的同性戀描述，既是同情，又是鄙視，也是探索本片原著作者尚惹內在19世紀末寫下這篇故事背後的心理掙扎。本片絕對不是一部好消化、卻仍會令人印象深刻的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