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我們跟平常一樣，睡前在床上抱著聊天，妳問：「妳愛我嗎？」我還是那樣回答：「我愛妳阿！」平常妳總會再接著鬧我：「屁啦，妳才不愛我，妳只是喜歡跟我做愛。」這天妳說我不愛妳之後，還接著：「妳不懂什麼是愛。」

我愣住了，的確，我懂什麼是愛嗎？

我知道那天妳只是隨口說說，而我發現自己從未認真思考這個問題。或許這要從我的以前回想起...

從我11歲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喜歡」一個人開始，到現在已經經過十幾個年頭；  我15歲真正開始了初戀，一談就是六年，之後換過三個男朋友和一個女朋友，都和他們交往過一段不短的時間才分手。

我的戀愛經歷很多變，第一段感情是很美好的，兩個人對彼此都非常信任與確定，當時我真的認為我們會就這樣一輩子在一起。從高中開始，一直到大學兩個人有機會住在一起，我才發現和他一起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未來。

他是個樂觀、開朗的原住民，對我很好，脾氣也非常好，幾乎不曾對我生氣，他很愛我，我也很愛他。可是我常覺得自己不只是他情人，也是他媽媽，我要照顧自己和他生活上所有大小事，我關心的事他不在乎，漸漸地在心靈深處無法和他產生共鳴，雖然他依然關心我，但是我內心很孤獨。我們都作了很多努力，可是還是過的很不開心，有一天我在想：難道我這輩子以後都要這樣生活嗎？於是我才浮現一個很可怕的念頭；但或許是唯一可以解決問題的方法，那就是分手。現在說起來簡單，但是那時要離開相伴六年的人非常不容易，生活中幾乎充滿著這個人，生活的重心都是他，我經歷很久的適應期，一直到我交往第二個男朋友了還是不習慣，不習慣嘴上談論的人名換了一個。

而也是在我有了第二個男人之後，我發現到原來要跟一個人在一起是這麼容易的事，但卻在十年後才明白，那並不一定是戀愛。

第二個男友是我國小、國中同學，以前就有過曖昧，但那時他是個壞男孩，到處跟女生調情又故意忽遠忽近，我認為以前我不懂事，現在長大了，應該足以應付這個壞男人，我自以為和他談的是「大人的戀愛」。

那時他念警大，平常住學校裡，我們約莫兩個星期見一次面，他常不接我電話，每次來找我都是凌晨4、5點，喝的醉醺醺的。我猜想他還有其他女人，但我從不過問，只要他在我這裡時是完全屬於我就好，正確來說，我覺得自己是他的避風港，他總是在最狼狽的時候來找我。可是他並沒有因此感激我或更愛我，他真的認為我就會這樣一直為他付出跟等待，他對我很不好，不尊重我，但我卻像著了魔般愛護他，我想我是希望有一天他回過頭，看到我、發現我還在這裡等待，他會恍然大悟原來自己愛的是我。

幸好那天來臨前我終於清醒了，我明白自己不會是那個他在等的人，也沒有必要讓自己這麼卑微，一天他開車載我回新竹，我問他：「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他說：「我們這樣不是很好嗎？」我走下車再也沒有理他。

其實我們總是有很多話可以聊，就像他說的：「妳是世界上唯一懂得我的人」，有些部分的我也只有他會懂；他說我們就像是一把雙刃的刀，越靠近彼此傷害越大。也許他就像是我的黑暗面，和他在一起我的世界也只能走入黑暗之中，而那段時間我的創作力大增，果真人在痛苦或憂鬱的時候會變成藝術家，但那種畢竟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經過第二段感情的筋疲力盡之後，我放縱自己、不珍惜自己，以前我被玩，現在要換我玩弄別人，我搞上了學校的老師，還是已經結了婚的。

原本是預計玩玩就走人，沒想到我卻陷下去了。他對我很好、很尊重我、瞭解我，教我懂得很多事，從前被傷害的部分也因為他對我的溫柔而撫平，我很感謝他。但是跟他在一起也是痛苦，因為我總是寂寞的，即使我不哭不鬧，從未有過非份之想，他也盡力的呵護我，我還是寂寞的。我非常壓抑自己的感情，害怕自己會陷入無法離開的局面，他也常跟我說如果找到自己的幸福就去吧，不要為了他而耽誤，我知道他說的是違心之論，但為了證明自己可以不需要他，同時間我交往了另一個男朋友。

其實，我並不愛這個人，我只是想要擁有「自己的」情人，但終究我發現這是錯誤的決定，很快就跟這個不愛的男友分手了。而我也發現自己多麼在乎這個已婚的男人，他也因此而瞭解自己比想像的更需要我，我們走過一段不是很短的時光。

但是越在乎越寂寞，時間越久越苦痛，我總是在午夜夢迴哭泣，他對我再怎麼好也比不上夜裡一個溫暖的擁抱，而且內心的愧疚感越來越深。雖然他常跟我分享他和家人的互動，我也很樂意聽到他們還是很要好，但是會傷害人這個隱憂總是在我心底蠢動，他老說這不是我要負的責任，我知道他能同時愛兩個人，也能把家照顧的很好，但若換做是我自己，我又能承受的了嗎？我終於作了他以為我這輩子不會作的決定：離開他。

我再一次筋疲力盡的逃出來，只想找個溫暖的依靠，我想回到當初那種純粹的愛，就只是「你愛我，我也愛你」這麼簡單就好。

某次同志大遊行後的晚上，在夜店認識了社團的新學妹，從不相信一見鍾情、也從不喜歡年紀比我小的我，竟然第一眼就喜歡上她，一個玩笑下她親了我，之後的幾次往返相約，我們在一起了。

和她在一起總算回到了那種單純戀愛的感覺，她也對我很好，比我過去所想到的任何人都溫柔，我們住在一起，所有家事她都會做好，接我上下班，甚至煮好晚餐送到我上班的地方給我，我們其實很相愛，可惜我們個性不合、觀念迥異，雖然有共同的興趣，但是對很多事看法都不同，要好的時候很甜蜜，吵起來又往往不可開交，在一起的一年多裡總是哭哭鬧鬧。其實我也累了，只是我從不輕言放棄，總是想：再試試吧、再試試吧。但是在她提過約莫十次的分手後，我們終於分開了。

經過這麼十幾年不停止的戀愛與分手，我已經沒有勇氣、也沒有力氣再去愛了，打算好好自己生活一陣子，只需要個來去自由的床伴，因而上網徵姦認識了妳。

說真的，看到徵文而加入我MSN的人二、三十個，我一看到妳的照片就喜歡妳，妳的外型就是我的菜，我沒有自信妳會搭理我，但是朋友的鼓勵下我豁出去了，反正徵姦嘛，有則來、沒也罷。原以為妳會像大多數長相好看的人一樣外貌協會，對我這種樣貌的女生沒有興趣，但是妳不但主動敲我，而且更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妳很有禮貌。剛加入MSN，妳就立刻跟我打招呼，簡單介紹自己是誰、從哪裡得知我PO文的訊息而加入我，並且說妳只是來打聲招呼，如果我在忙不回應沒關係。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會這麼做？但我MSN名單裡的100多個聯絡人，從來沒有人做過這麼貼心的事。而在幾次聊天之後，妳隨和的個性與對生活獨到的見解更使我很訝異，也非常欣賞妳爽朗的個性和乾脆的作風，我對妳非常有好感。幾次見面之後我們終於完成當初徵姦的目的，而那次，著實就讓我愛上妳了。

我曾經很掙扎，因為那時我已經體無完膚，害怕這麼快又投入感情只是一時孤獨、害怕自己再一次受傷，更不希望傷害妳。可是我很明白，對妳的愛戀隨著認識的時間越久而越濃，剛分手的前女友知道我認識了新朋友，頓時覺得不能失去我，向我求合，我沒有接受。這件事之後，我就知道自己是離不開妳了。這愛情的滋味是這麼熟悉，這麼美好，就算我不停的壓抑自己卻還是抵擋不了愛意的滋長，我害怕受傷、害怕自己再沒有力氣好好經營一段感情，但同時我又好喜歡和妳相處在一起，時時都想見妳，好想和妳分享我的生活，和妳一起吃飯、散步，曾陷入愛情的人，一定能明白我想形容的那種對一個人的渴望。猶豫也是因為彼此看到了對方的不完美，不確定是不是在一起之後能避免不愉快發生，我們都不想再跌跌撞撞。

和妳相處的時光其實一點也不算激情，雖然我們在性愛方面的確是香豔火辣，但生活上卻很溫暖平實，我們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下了班一起吃飯，吃完飯牽著手散步、遛狗，常常在床上抱在一起聊天，我們的相處總是自然而然，有著莫名的默契。和妳在一起，讓我回想起初戀的單純美好，而初戀時曾出現的那種渴望著另一個人的感覺又再次浮現，我對妳的愛戀開始越來越堅定。經過四個月的深思熟慮、妳決定回金之後，我們終於在一起了。這次的交往沒有承諾，沒有花言巧語，也沒有華麗的未來裝飾，只是很平實而溫和的說：「起碼我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努力。」決定在一起，也不是因為彼此的缺陷解決了，而是我們願意一起努力，願意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學著去包容，愛護另一個人。在一起之後當然還是有爭吵，還是會為了大事小事爭的面紅耳赤，而且剛在一起就遠距離，無疑是格外辛苦，但是那份願意包容的決心，讓我們走過了甚是穩定的兩年。

雖然妳常說妳不會是一個好伴侶、很自我中心，有時候妳顧著打電動，幾天都沒好好理我，可是妳很在乎我的感受，只要我有抱怨了，妳會立刻來鬧鬧我、撒撒嬌，給我安慰；我曾抱怨過沒機會單獨和妳出去吃飯，妳默默放在心上，一有機會就說要帶我出去吃飯；雖然妳的確脾氣很大、沒耐性，有時候吹毛求疵、咄咄逼人，對我很嚴厲，可是我知道妳也願意默默地包容我，我知道妳是希望我好；妳不喜歡在嘴上誇耀、不喜歡給承諾，可是妳總是默默安排未來的生活。我看到妳總是默默地付出，默默的對我好，我真的很感動，妳是我見過在感情上最負責任的人。

或許，懂不懂愛，遇到的對象也有很大的關係，好的對象，會讓自己發現其實原來自己比想像中的好。

而我呢？我作了什麼？這個問題自己回答好像有點奇怪，我只知道不管和誰在一起，都不會一直那麼快樂，就算是朋友、家人也一樣。但是沒有人是完美無暇，總會有對方不如己意的時候，只要願意敞開胸懷，依賴他的好也愛他的壞，給他支持，就算彼此沒有共同的興趣、喜歡吃的菜都不相同也無妨。幸福的生活是需要留心照料的，時時提醒自己要記得多在乎對方的感受，常常回想對方為自己所做的點滴，我想，這是我所能作的。

 p.s 關於我是敗的故事，會有另一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