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3-29 02:40:20阿春
【影像記事】行遍千里,只求一刻相熟
我們看著同樣一座山、面對同樣的群眾、經歷同樣的日子、渡過同樣的生活、奔流同樣的血液、開啟同樣的旅程……我們似乎至死也要頑固背負同樣的孤獨。我們誰也不承認──自己的脆弱、自己的無助、自己的單薄、自己的眼淚、自己的傷口……
(似乎,我和父親就只能到達這種地步了嗎?我想起父亲及其在我生命中曾经幻化的所有形象。)
【千里走單騎】行至近尾,我腦海出現一幕幕我父親、我叔叔、我祖父、我曾祖父,也可能是我舅舅和我黑白相片里的外公──那種男人和男人(每个儿子其实都被当作成年男人看待)之間孤傲得要命,死也沒有辦法帶來任何溫度可以溶解的冰山堅壑。
戲里高倉健和兒子面對同樣的處境。開端,媳婦告知家翁高倉建,丈夫病重,希望他能去見丈夫一面。然而,成长經驗中承受自父親的無數傷害之后,這個成年兒子竟然拒絕再見病房外等待和解的父親。疑惑、嚴肅、冷傲又愧疚的父親,后來發現兒子病前花了許多時間,單身只影到了云南,研究當地民粹──儺戲(一種戲曲),喜愛非常。他發現兒子在當地還遺留著一個心愿,于是隨旅行團到達云南,要把兒子的心愿完成。
在兒子生命中一直缺席的父親,這時卻意外以距離(無形的實體)一點一點填滿那份隱隱作痛的空白。【千里走單騎】這戲碼正好說到關羽離開曹操回到劉備陣營,期間發生過五關斬六將的情節。寓意高倉健從日本千里迢迢來到云南的這趟大旅程,欲入兒子的世界也難關重重。
包容和原諒會不會正是他們需備的通關密語或古老鐵舊的鑰匙呢?
有時候,有人總會告訴我他們不懂我寫了些什么。我很慌。我建立起來的文字模型,不正是要讓所有人看懂我潛藏的一切嗎?
也許我希望看懂的包括我父親。文字是我鑄建的門,等待開敞通往父親和我。如果你不懂,不正說明這門太厚,推不開?
有時,我好慌張。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