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裡的人都愛說我們是青梅竹馬。到底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我到現在也還搞不太懂。我們的確是從小玩到大﹐唸書也都唸同一所學校。就連高中我也報讀了他那一所。

我還記得我媽曾經這樣說過﹐
「你高中一定要和子康同一間啦。這樣才有人照顧你啊﹗從小到大都是他照顧你﹐陪你出去玩。而且這次高中又不是在村子裡面唸﹐你自己一個人上下課我會不放心啊﹗所以一定要同一間。」

那是我媽的命令﹐不是勸告。從小到大她說話都是命令﹐從來沒有過是勸告或游說。於是﹐乖巧的我也就選擇了和子康上同一所高中。

我們是在那時候才開始察覺我們似乎對彼此有一點點的興趣。

「小妤﹐」子康一如往常地在課室外堵我。
「咦﹐你怎麼那麼快就下課了啊﹖」
「嗯。導師今天慷慨得很。平時他都愛留我們過時間。」
「喔。真好。找我幹麻﹖」
「喔。想問你要不要打球﹖」
「啊﹖我沒帶運動裝耶。你早上出門之前怎麼不說啊。」
「呃﹐一時忘了啦。那來看我們打吧。」
「不要啦。又不能打。會很無聊的耶。」
「哎呀﹐你以前也是坐在那裡看著我打球的啊。來啦。」子康說這一句話的時候是以最柔和的眼神懇求我。

我望著他﹐思索了兩秒﹐結果還是心軟地答應了。

「小妤﹐待會兒要去逛街嗎﹖」剛從教室裡走出來的增婉如一看到我便問。
「呃﹐對不起喔。我今天沒空。」
增婉如望一下子康﹐再看著我﹐然後笑嘻嘻地說﹐「我明白。沒關係。那明天好了。」
「你明白什麼啊﹖」我莫名其妙地回她。
「就是﹐我明白啊。你和林子康有約啊。不是嗎﹖呵。」
「不是約會啦﹗只是去打球而已﹗」
「是喔﹖」增婉如半信半疑半開玩笑地嘲弄我﹐「我媽教我做人不可以說謊的耶﹗哈哈。」
「才沒呢。是你在亂說話。」
「好啦。是我亂說話。我先走了。明天見喔。掰掰﹗」
「嗯。掰掰」

我和增婉如談話的當兒子康都一直站在走廊﹑靠著欄杆﹑望著遠方﹐似乎有點望得出神了。

「喂。在那兒發什麼呆啊﹖不要走喔﹖籃球不等人的喔。」
子康微微地笑了一下﹐乖乖地跟著我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