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地自睡眠狀態中轉醒，窗外已然微亮。
感覺全身好像經過分解再重組一樣，就連指頭末稍都無法控制，漸漸清醒的意識跟身體各處傳來的酸軟疼痛成正比，我連動一下都難。
勉強低頭看一下自己現在的處境：只能感覺一絲不掛的身體被遮掩在薄薄的絲被底下；至於真正的情況是怎麼樣，我連伸手拉起察看的動作都懶，只覺得全身黏黏的十分不舒服。
皺著眉頭忍痛將頭往旁邊一轉，就看見昨晚那個像魔鬼一樣在我身上施虐的男人面對著我躺在我的左側…

僅管在想起昨晚的可怕情景仍然心有餘悸甚至不免怨恨起來，但在視線一碰上他時，方才心中所有的怨懟感覺卻像晨霧被太陽照射一般，頓時消散。
沒有再移動，我保持著側首的姿勢靜靜望著他。將明未明的薄薄晨光間，他的髮絲零亂地垂在額前，下巴上的新生鬍髭與雙眼下方深深的黑影，讓他看起來憔悴得完全沒有平常在鏡頭前那般帥氣風發；凝神一看，才發現歲月也悄悄地在他的眼角臉容上留下了痕跡，只大我一天的27歲的他，已經不若青春少年時那般光鮮自信了。
而此刻，他似是刻意隔開我一個手臂的距離蜷成一團地睡著。被子幾乎都蓋在我身上，赤裸著身軀的他的模樣讓我看起來真的感到好冷好心疼…
咬著下唇硬撐起全身坐起，我將身上的薄被拉向他想要幫他蓋上，自己再緩慢移動到浴室裡沐浴，誰知好不容易將被子為他蓋好正想反身下床時，耳邊忽然傳來他的聲音：

『龍…不要離開我…對不起…求你…不要離開我…』
恍若作了惡夢一般地低聲囈語，手像是要抓住什麼一般往虛空中無力地揮動著，眉頭緊鎖。
『龍…求你…不要離開我…』
淚水緩緩地從他緊閉的右眼中流下，我看著身旁像嬰兒一樣毫無防備的男人的睡顏，淚也跟著落下。


從不在我面前哭泣示弱的愛人啊…你的脆弱無助只對夢中的我才肯全然無保留地表現出來嗎？夢中的你也會害怕我離你而去嗎…


我嘆了一口氣，伸出左手拉住他在空中恍若想抓住什麼的手，再緩緩在他身邊躺下，右手將他的頭抱在我胸前。
『龍…對不起…』
愛人好不容易在懷中安靜下來，再次沉沉入睡了。呼吸之間依然傳來濃濃的酒氣，從以前到現在為了保護喉嚨幾乎滴酒不沾的他，昨天到底喝了多少啊…
我將他心疼地抱在胸前，輕輕撫著他的頭髮，然後看著窗外的天空逐漸變亮。



『嗯…』
不知道呆望著窗外多久，懷中的愛人似乎有了反應，動起身子低聲悶哼著。
『唔…好痛…』
他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揉揉太陽穴，一臉很痛苦的樣子。我想他大概是生平第一次宿醉吧…
「你醒了嗎？我…我去幫你做早餐…」
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我馬上鬆開原本環住他的手，下一瞬間腦中再次浮現昨夜的情景，第一直覺就是先逃開他身邊再說！然而──
「好痛…」
因為太過緊張而忽然坐起，全身上下傳來的酸痛剎時漫延四肢神經，特別是後穴那種強烈如割的撕裂感，痛得我差點沒有流下淚來…
『龍…』
被抓住的手腕令我十分明顯地抖震了一下，然後全身僵硬！
我咬住下唇別過頭不敢看他，真的很害怕昨晚的事情會再次重演…

『龍…對不起…』
身後有個體溫暖暖地靠上，雙手微微地環抱著我。
『我竟然這樣傷害你…對不起對不起…』
這次不是做夢，愛人那早已聽了十年以上教我愛戀的聲線，此刻就在我耳邊響起，聲音哀傷後悔不已…
然後我感覺到濕濕的水珠，落在我的手臂上。
『龍…我真的很該死…對不起…我怎麼能要你原諒我…』
愛人在我身後哭得像個孩子一樣，我感覺到他也是全身顫抖著…
突然他放開我，”啪！”的一聲他伸出手用力地打在自己的臉頰上，讓方才發愣的我忽然清醒過來！
「不要！」
我顧不得全身就要倒下的酸痛，急急轉身拉住他的手。
紅紅的印子留在他的臉頰上，我忍不住哭著撫摸那明顯的紅印…


(我不要你打自己啊！那我也會心疼…我連一點痛也捨不得你受啊…)


「我不怪你…我原諒你…但你不要這樣讓我心疼…」
我跪起身來抱住他的頭，然後兩個人哭成一團。
這一輩子，我想我就是註定要輸在這個擁有我的愛情的男人手上。





後來慶太抱著我進了浴室。他知道我現在連坐著都很困難，於是在浴缸裡放滿水之後，兩個人面對面地讓我整個人軟軟地靠坐在他身上。
拿著毛巾，他仔細而輕柔地為我洗去身上不適的感覺。我閉上眼睛享受著這片刻的時光，忽然感覺臉上似乎有水珠滑落而下…
「慶…」
抬頭一看，霧氣氤氳間愛人的眼淚一滴滴地落下，我心疼地正想伸出手撫上他此刻籠罩悲傷的臉龐，他則略略加重力氣地貼近我，雙手緩緩地在我身後遊移…
肩膀相碰，我們將頭靠放在彼此肩上，從背上傳來是他不帶情慾的愛憐撫觸。


『對不起…我真的無法原諒自己…』
只是這樣一句話，就足以引出我的淚水。


「…」
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於是我動了動身子微微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然後將雙手勾住他的頸子，用唇貼上他的。
什麼都說不出來的時候，就用吻來傳達那些無法用言語傾訴的感受吧！彼此相貼的唇瓣裡，有著鹹鹹的淚水的苦澀味道。
「我不知道…原來你也怕我離去…」
我撫著他的髮，說出自己的心情。
我的愛人一直一直都是那麼堅強卻又脆弱，我早已明白總有一天他會離開我。只是我不知道，原來在我真的離開時他也會難過…
『我知道我是一個很差勁又很自私的男人，但我真的很怕你會離我而去…』
即便是從認識他的第一天開始，或是確定交往的那時以來，他從沒用這樣的姿態面對過我、或是對我說過這樣的話──
清楚地讓我知道原來他也在乎我，原來他也需要我。
『其實我也知道涼平會對你比我更好，但我無法將你放掉…因為我也很愛你，可能比你以為的更多…或許我真的很自私，但是對不起，不要離開我…』
我沒有回答，只能用我所有的力氣回抱著他。像一雙歷劫重生的悲苦情侶，在這小小的空間裡，緊緊相依。


在浴缸裡待了很久，冷了之後又反覆加熱的舒服水溫，我靠在幫我輕輕按摩著腰部的愛人身上，有一種近似就要睡去的幸福感受。
『對不起…我知道一定很痛，但你要忍耐一下…』
忽然耳邊傳來愛人的話語，可能是窩在他的胸口，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在我還搞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時，他用左手抓住我的兩手手腕放在胸前，右手一伸便探向我的後穴…
『我知道很痛，咬住我肩膀忍耐一下…』
倒吸了一口氣，雖然知道他是在幫我清理昨夜在我體內留下的愛液，但撕裂的傷口傳來的痛楚真的讓我無法忍受，我只能一邊忍耐一邊痛得全身顫抖，眼淚忍不住再次掉了出來。
「嗚…」
我緊緊咬住自己的下唇，甚至沒有感覺到唇上傳來的血的腥味。
儘管在做愛時偶爾也會張口在愛人身上留下咬痕，但我真的沒辦法因為忍耐自己的痛楚而傷了他。畢竟這跟在床上翻雲覆雨時帶著調情意味的動作全然不同。

『這樣不行…』
慶太似乎十分清楚我現在痛到連話都說不出來的處境，他索性放開我，藉由水的浮力輕易將我托起，改由反身將我抱在胸前。
『傻瓜…都咬破嘴唇了…』
他將頭放在我的左肩上，先是用右手輕輕轉過我的頭與我側首相吻，左手順勢握住我的下身開始一上一下地緩緩加速套弄。
「嗯…」
在情慾洶湧來襲之下我緊緊皺起了眉頭，雙手完全不知道該放在哪裡，只能下意識地抓住他健壯的手臂。
「嗯…啊…」
總能將我的身體反應抓得一清二楚的愛人，知道我又迷失在他高超的情愛技巧下，右手才向下伸至我的後穴繼續為我清理身體，意欲藉此分散我的痛楚感受。
「慶…慶…」
在體內竄動如電流般的刺激快感交雜著劇烈的疼痛，在這種奇妙的異樣感受中我難受地扭擺著身體，只能無助地喊著愛人的名字。
『我喜歡聽你這樣叫我…再給我多一點…』
愛人啃吻著我敏感的肩窩，低沉輕語的嗓音性感魅惑。
「啊啊…」
終於，我忍不住在他的手中解放。愛液消散在漸冷的水中。

「呵…呵…」
無力地靠在他的身上喘息著。高潮過後的我幾乎再次癱軟虛脫。
不敢相信人的身體真有這麼大的潛力，即使昨晚已經經過整整一夜的折磨，愛人卻總能輕易點燃我的慾火，教我一次次地沉淪其中。
『龍的身體永遠都是這麼敏感啊…』
愛人好不容易將我的身體清理完畢，右手終於離開我的後穴，帶著笑意在我耳邊留下這句話，然後在臉頰上落下一記響吻。
由於依然跨坐在他大腿上，我可以感覺到他身後的男根正火熱地昂揚著…
即使現在的身體狀況無法像平時一樣在水中纏綿一番，但總還是要幫身後的男人”滅火”才行啊…

「慶..」
我微微轉動著身體，示意他將我反轉過去面對著他。
愛人聰明地接收了我的暗示，不費力地便將我托起反身轉向他。
「起來..」
我低下頭說著，要他起身坐上浴缸邊緣。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
雖然曾經有過幾次為慶太口交的經驗，但我卻怎麼也無法習慣那種討厭的感覺…畢竟自己總也是個男人，那種彷彿自尊盡棄的羞愧，我怎麼也無法坦然面對。
『龍…』
然而愛人卻未如意料之中地放開我，反而將我始終低下不敢面對他的臉龐捧起，深吻著我。
『若是不喜歡，就直接告訴我…不要什麼都接受，不敢對我說…』
他落下一吻，在我微微皺起的眉間，然後抓過我的雙手，放在他昂揚的男根上。
『嗯…嗯…』
於是就像方才愛人對我做的一般，我闔起雙手一上一下地為他挺立的男根慢慢加速套弄著，一邊用姆指有意無意地擦過尖端誘發挑透。
我深深地凝望著面前男人此刻緊閉雙眼、那張俊美的臉龐上由於無法發洩出來的慾望因而冒汗泛紅的誘人表情，打從心裡感到滿足歡欣。


(此刻這個男人只屬於我啊…只有我才能夠看見並擁有，我的愛人這樣沉醉在慾海裡迷失無助的神情！)


『呃…』
就在感到手中的男根正要到達快感頂點釋放宣洩時，我故意用大姆指封住前端出口，不讓此刻已然瀕臨極點的慾念痛快解放。
『龍…放手…』
愛人難受地看著我，平時總是霸道氣盛的他，此刻卻也因為愛慾襲捲下，乏力地無法將我的手推開。
與其說是為著以前愛人在床上激情歡愛時的惡質折摩而報復，不如說我更想藉著這個難得的機會，多看一眼眼前男人那無以復加的性感神情。
『呵..呵..』
我放開了手，讓愛人得以解放在水中。伸出手，我將高潮之後靠在我身上喘息的男人環抱在身前。

「或許，我們都輸給了彼此，但是卻贏得了愛情。」
我閉上眼睛，輕輕地在他耳邊微笑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