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鼓其鏜，踊躍用兵。 土國城漕，我獨南行。
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
爰居爰處？爰喪其馬？ 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詩經‧邶風　擊鼓‧佚名

看著身旁的你，宛若熟睡一般的純真容顏，然後執起你的手，十指靜靜地交纏相握。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喜歡看你笑起來的甜美，我喜歡看你被我逗得羞紅臉蛋的嬌怯，我喜歡抱著你時那種安心幸福的溫暖感覺，我喜歡握著你的手掌心相貼…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是我覺得最美的一句話。
有什麼能夠比得過跟所愛之人相陪相伴共度一生那般動人？在歲月裡面我們一同經歷著生命，一同分享著喜悲，一同看著對方隨著流年慢慢老去。
最悠長美麗的情感，或許是感情尚未開始時的曖昧與猜臆，正因為從未開始，所以也不會幻滅或者受傷。
但是最真實幸福的情感，應該是能夠牽著你的手，讓我們原本毫無關聯的人生，從此合而為一並肩同行。

深深地凝望著你，直到你的面容在我眼底模糊成一片…
我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再哭了，因為即將實現那些與你一起的美好未來，但是最後，你還是狠心地從我身邊逃開，到那個離我很遠很遠的地方去，讓我怎麼追也追不回來…
忽然想起曾經對你說過，其實你應該早就知道的，牛郎與織女的故事。只是我故意省略了最後不說，因為如果是那樣，這應該是個很美好的幸福結局。
只是世間很少能有如此完滿的結果，所以到最後牛郎跟織女終需各自一方，一年才得以相見一個晚上...
以前，我會覺得他們好可憐；但現在，或許我更該悲憐自己：
因為，被殘忍的死亡隔開的我們，已不能再見。

老實說我並不相信有另外一個世界的存在，畢竟人一死什麼都沒有了；但是你卻讓我相信有來生，就算這輩子我們無法一起，也一定會有一個世紀，可以讓你我自在相愛。
而現在，我就要一起與你到那個世紀去，我說過，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孤單寂寞，因為蝴蝶或雁子都無法在失去伴侶之後獨活──
更何況是我，這個愛你至深的癡情傻子。

手指輕輕撫過你的眉眼唇鼻，眷戀地傳來你殘留的餘溫，總以為你只是睡著了而已，錯覺你甚至還有著淺淺的呼吸...
微微地彎起嘴角揚起一抹笑...不論如何，從今以後，我們都不會再分開了...
等等我，不要走得太快…讓我最後再好好地看你一眼，然後我很快地就會來到你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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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宮中一片喜氣洋洋，群臣上下都忙碌著三日後涼平婚期的某個午後，菲兒在後花園終於找到了右典，趕忙跑上前去喚住他。
「有什麼事情嗎？」不改冷淡表情的右典，略顯疏離地問著身前的丫環。
「你是右典大人吧？我是菲兒，是蘭香苑舞衣公主的近身女婢…」儘管喘息不定，但嬌嫩的語調和靜定的態度，都十分予人好感。
正要開口詢問對方的目的，只聽見身前丫環再次開口：「我家公主近來心神不定，吃食寢眠也煩躁難安…所以想請大人前往為公主循診察看。」

右典隨著菲兒來到蘭香苑，待她先行進去通報之後，才領著自己進去。
見到舞衣並非初次，但蘭香苑卻是自己第一次來。比廣凌宮略小一些的正廳，佈置卻充滿了女子獨有的溫婉細膩。
「公主，右典大人到了。」菲兒朝著正端坐在廳中圓桌前舞衣說了一聲，這才退到她的身後靜靜地佇立著。
「參見公主。」右典彎身做揖行禮，淺灰色的長袍及冷漠的態度完全未變。
舞衣揮揮手示意免禮，微微地揚起嘴角笑著。
不知怎麼的…看見這位冷淡寡言的少年就是有種莫名的安心感，或許這也是身為一個醫者最讓人放心平緩的天性氣質吧！

「公主大喜之日在即，身體可有哪裡不適？」右典一邊為舞衣把脈，一邊開口詢問。
望聞聽切，是自古中醫診治病情的方式。面前女子脈相正常，只是眼下淺淺的黑影稍顯虛弱，臉上淡淡的表情也不像是即將成親之喜…
右典外表不動聲色，心裡卻著實疑惑：聽輝說來舞衣應該是很愛涼平的，然而三日之後即將嫁娶的她，怎麼看來一點都沒有新嫁娘喜上眉梢的欣喜神情？
「不知道…只覺得有些心煩氣燥，夜裡甚難入眠，白日也不想進食…」舞衣輕輕地說著。
放下了放在舞衣纖巧皓腕上的手指，右典慣性地說道：「公主無須擔心，應該是成親之前壓力過大才會這樣…我等會再開些藥材請公主煎煮服用即可。」
「嗯…謝謝…」正當右典認為探診結束想要起身離去時，舞衣再次開口：「素聞右典大人學識廣博…不知道我能不能請問你一個問題…」
「微臣不敢，公主請說…」今天的舞衣真的有些奇怪…記憶中她婉約恬靜，很少像這樣主動開口提問。
「我想請教…到底何謂愛情？」舞衣忽而抬頭凝視著右典，眼底淺淺水光閃動。
右典不語，他正思索著如何回答，同時也感覺眼前女子似乎還有話想說。

「我一直以為我很愛表哥…但是現在我突然覺得我可能錯了…
「從小我就被告知日後將會成為他的妻子，而表哥也一向溫和有禮地對待我，我總是覺得他十分溫柔儒雅而隱隱地戀慕著，總覺得要是成為這個人的妻子該會很幸福，但其實我知道他對我的感覺就像對其他人一般並無兩樣…
「那天表哥跟輝一同前來的時候，他告訴我他有了自己所愛之人，當時他眼中的光芒與神采是我第一次看到的；而輝也是，在提到虹宜的時候，他認真幸福的表情讓我印象深刻，就像是用盡生命也要保護對方一樣…
「那一瞬間當我聽見皇上下令讓我跟表哥成親時，我忽然一點開心的感覺都沒有…回想當初我所怕的是被退婚這件事，因為對女子來說被退婚總是最被蒙羞的一件事，但是大喜之日愈近，我心底就愈恐慌害怕…
「因為我知道就算我嫁給表哥，我也不會擁有我想要的那樣的幸福，只因為他不愛我…」
很平靜地低下了頭，淚珠沿著臉龐一滴一滴的落下。身後的女婢什麼也沒說，只是貼心地靜靜送上自己的絲帕。

「非常抱歉…公主的問題微臣無法為妳解答…」右典緩緩起身，俯望著那個低頭拭淚身分尊貴的清秀女子，心裡忽然升起一種莫名的疼惜之情…
「微臣只能送給公主一句話…」擁有低沉透明感的聲線，在下一次開口的時候更顯溫柔：「『捫心自想，得放且放。若本無情，請勿自傷。』」
「…是嗎…」彷彿在心中重複低吟著，片刻之後舞衣再次抬頭，「今天真的謝謝你，我想我的心情已經好多了。」
右典行禮示意後，轉身掩門離開。一路上胸口卻揮之不去，方才舞衣那盈盈含淚的秀麗容貌…
(到底什麼是愛？其實我自己也從來不曾明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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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飛快地流逝著，今日，已是涼平十七歲的生辰之日。
宮中上上下下都忙碌著明日皇子娶妻的大事，連宏宜也因為翌日成親之事，那些相關古禮的繁文縟節不斷忙碌準備著。
因此沒有人注意到，今日僕婢們得以出宮兼併採買明日所需物品的宮廷後門，有一個纖巧的月牙色身影正悄悄地朝外走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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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叩！”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心地自外方傳來。
由於右典此刻正待在輝的身邊，所以涼平索性自己起身開門。
需用的東西前幾日就已備齊了，內斂的涼平又不愛陌生人進進出出這座自己所屬的廣凌宮，所以一待物品佈置完成後，隨即稟退那些其他宮苑過來幫忙的僕婢。於是廣凌宮意外地並沒有因為明日大喜之日而紛鬧喧囂，這日午後仍是一片靜謐安寧。
「誰啊…」話還來不及說完，就看到一個女子哭得梨花帶雨向他撲上前來。
「表哥…對不起…」定睛一看原來是舞衣，只是她怎麼會哭得如此傷心？涼平有些困惑不解，想要示意她進來再說…
「直到剛剛我終於想通了，其實我並不愛你…」舞衣語帶哽咽地說著，言談顯得有些慌亂：「當我想通的時候，我發現你跟龍伊才是真心相愛的！就在方才我想要過去告訴她這件事情時，我才發現她已經走了…」
忽然聽見龍一的名字，涼平整個傻住了，下意識地就要往外奔去，舞衣忽然從胸前衣襟裡拿出一張信紙遞交給他：「快去追她！一定要帶她回來…」
匆匆拿過那張紙，涼平反身往馬廄的方向跑去。當迴廊中響起急促奔離的跫音時，右典耳尖地聽見了這個不尋常的聲響，急忙探頭一看，廊上已不見人影。
當他匆匆地回到廣凌宮，這才看見了不停落淚的舞衣，在他耐心地安撫之下，右典終於明白了這整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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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恩情無以言謝，來生定當還報。
世子錯愛之事，自知無福承受…今生不應再見，只求離去得以平靜。
唯願公主與世子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龍伊」


騎在白馬身上的少年，一再揮動手中疆繩並輕踢馬兒側腹，示意再加快速度。
急速的冷風沙塵刮痛了臉頰也刺痛了雙眼，然而他卻無心顧及，只是瞇起眼睛彷彿嫌還不夠快速一般，不斷不斷加快身下馬兒奔馳的速度。
跟那日一樣昏暗詭譎的天氣。跟那日一樣慌亂無措的心情。
淚水在疾風之下早已被蒸發，但心裡鼓動的不安心跳，卻越發沉重得叫人害怕…
(原來那日所說的全是你的暗示…你祝我永遠幸福健康，你要我愛上另一個她…
難道你不知道嗎？失去你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命運要如何折磨我都沒關係，因為世界再大，我只要有你在我身邊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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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一個人走下山崖，憑著記憶來到了那日的黃土小屋。
從那日來過之後應該就無人造訪了，屋內的景象都跟離開的那日一樣…
輕輕打開了手上提掛著的小小布包，裡面是一件喜氣的新娘霞披，大紅色的艷麗色調狠狠地刺傷了他的眼睛。
一切都跟那天好像，欲雨的陰翳天氣和略冷的沁涼山風，有所不同的，只是這次真的只有他自己一個人了…

緩緩退下身上那件月牙色的絹服，他還記得那是第一次見面時所穿的衣裳；再緩緩換上布包裡那件繡花精細的艷紅嫁衣，然後坐在那天對坐的木椅上，拿出善良又救助自己的公主，贈給自己那唯一收藏起來的水粉，沾取十分微少的量於手指上，憑藉感覺輕拍上自己的面頰；再取出胭脂放在雙唇之間，用力地抿了一下。
沒有鏡子，無法照見自己現在的模樣…不知道是不是很可笑？又或者有著不同以往素淨容顏的嬌麗…
拿出布包裡那小小的罐子，裡面裝盛的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溶液，靜靜地用視線凝望著，然後唇邊浮現了一抹笑意。

其實原本在那一個夜裡，他早就該離開這個世界上了，然而命運卻讓另外一個關心他的友伴硬是將他帶離那個令人心傷的家鄉，然後輾轉地進了皇城，巧扮女兒身…
沒有想過，就算是這樣棄絕一切的自己，上天還是不放過他，還是讓他奇巧地遇上那樣一個少年，如此真心溫暖地愛著自己…

今天聽說是少年十七歲的生辰之日…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裡，他衷心地許下願望，願那個溫柔真摯的少年能夠平安健康，幸福美滿…
而他，這個生來有著不祥虎牙的薄福之人，就讓他最後為那少年穿上他一直想看自己穿的新娘嫁衣，為他畫上生平唯一一次的粉妝──
這是他對那少年最後的報答：只因他不在乎自己是男是女，就是這樣用靈魂深深的、深深地癡纏愛戀著他…

拿起那個瓶子毫無猶豫地飲了一口，略帶清甜的透明液體就這樣滑入喉中…
能在這個充滿最後回憶的地方結束自己的生命，他已經覺得自己很幸福了。
(對不起，我不能愛你…因為我的愛，只會為你帶來不幸。
如果有來世，我一定會用愛回報你對我的好…至於今生，請你把我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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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涼平匆匆沿著當日坡道走下翠霧谷谷底時，天空已經開始落下了雨珠。
拼命地在逐漸轉大的雨勢中奔跑著，不是為了閃避這場一下子便讓人全身溼透的傾盆大雨，而是他只想找到那個牽繫於心的纖巧人兒。
雙腳真的十分酸疼，一口氣也快要提不上來了，身上的衣服浸過雨水之後更加沉重，然而這一切都阻擋不了涼平的決心，只見他循著記憶中的方向，一直一直往前方奔去。

跑過那天棲身的山洞，他想起夜裡相擁的激情，身下人兒那性感嬌美的魅惑容顏；穿越樹林看見那日共浴的小湖，他想起晨間貼身的親密，身前人兒那嬌憨憐疼的隱忍神情；然後出現在前方的，就是那棟最後來到的小屋…

「龍一！」用力地推開門之後，涼平驚懼地大喊，然後一眼就望見趴伏在方桌上，那個讓他心疼心憐的身影。
血液像是在一瞬間凝固了一樣，涼平慢慢地走了過去，抱起龍一軟軟的身子，淚水混著雨水一滴一滴再也分不出來的，自臉龐落下。
「龍一，龍一！你醒來啊…趕快醒來回答我啊…」細緻的臉蛋猶如蜜桃一般嬌嫩，紅艷的唇色恍若花瓣一般誘人，然而不管他怎麼叫喚怎麼搖晃對方的身體，那彷似熟睡緊緊闔閉的眼睫就是沒有再張開來，不再理會呼應他了…
「龍一，你怎麼可以就這樣離開我，怎麼可以…」涼平伏在龍一的胸前，彷彿失去一切一般哀淒地嚎哭著，悲涼的聲音夾雜著雨聲，不斷回盪在這個小屋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涼平緩緩抬起頭來，他撫摸著龍一餘溫稍退的臉頰，然後彎身將他抱到那張曾經相擁而眠的木床上。
咬破指頭，用血緩緩地在小屋牆上寫了一些字，然後轉身他看見了木桌上放置的那個小瓶子，裡面還有莫約一半，不知名的透明液體。
揚起嘴角，涼平伸手拿了那罐小小的瓶子，然後上床躺在龍一的身旁，俯身凝視著他。

輕輕地低下頭吻著龍一柔軟嬌嫩的唇瓣，長長的長長的一個吻，然後眼淚再次順著臉龐滑下…
原來他和他第一次的吻，就是這樣的滋味：既溫暖又苦澀，以吻別離。
仰頭一口氣將瓶內的液體全部喝盡，然後涼平慢慢地在龍一身邊躺下，將他輕輕地摟在懷中…
(你說你的唇只給你愛的人…但是很抱歉的，請原諒我在最後偷走了你的吻…
因為我的唇，也只給我最愛的人。雖然這是最後一次，也是我今生唯一一次。
龍一，我的龍兒，我愛你，我愛你…從此天涯海角，我也要隨你而去…
這一生不行，就讓我們期待下一世…之後的生生世世，我絕不再讓你一個人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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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晚上就傳出四皇子不見蹤影的消息，由於夜色已深大雨滂沱，所以眾人只有等到明日破曉時才能動身尋找。
因為世子行蹤不明，所以連帶朝中將軍輝的婚禮也只好延期舉行。本是新嫁娘的舞衣公主焦心地等待眾人回報的訊息。
終於在第三日的搜尋之中，由四皇子的隨護右典那邊傳來消息：在城北翠霧谷谷底起火燃燒的小屋中，發現殘留的月牙色女子絹衣一角，以及世子隨身攜帶的短刃一把，餘燼殘灰中便再無所存。
然而十分奇妙的，被燒得焦黑僅剩斷垣殘壁的黃土小屋，卻只有一面牆獨獨如大型碑板般兀立在那裡，上面還留下了些許暗紅色字跡，即使經過大雨也久久不退。
經過右典及其他人的判斷，那的確是四皇子的字跡，秀逸的字體一如其人，寫著一首七言絕句：

「在天願做比翼鳥　在地願為連理枝
　天長地久有時盡　此情綿綿無絕期」

這是唐時白居易”長恨歌”的末了四句，唯一特別之處就是最後一句的”恨”字被更改為”情”字。
然而暗裡知情的人都明白：這是四皇子對那原欲迎娶的，蘭香苑之小妾，最悠長情深的表白。



其後皇城發布天下：由於四皇子在大喜前日忽得怪病死去，享年十七歲。舞衣公主因為尚未迎娶過門，故猶為單身另覓夫婿。
四年之後廣凌宮的御醫右典因深具謀略，官拜朝中尚書，同年右典迎娶舞衣，連同四年前婚禮延期的朝中大將軍輝一併舉辦婚禮。
翌年皇帝昭告原欲由四皇子接立的東宮太子之位，改立為皇后所生的七皇子，同年年末右典及輝以天下太平安樂為由，雙雙請辭於朝廷就此還鄉。


漸漸的四皇子的故事慢慢地在皇城之中被遺忘，然而翠霧谷谷底卻因當年這段浪漫情事而被編寫成說書人最樂於傳揚的段子，流傳在一些平民百姓口中。
直到後來都有人相傳有時樵夫或採藥人來到谷底，偶爾在那方被燒盡的屋垣前，便會看見一雙碧綠色的漂亮蝴蝶，成雙成對地飛翔在那片蔚藍的漂亮晴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