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9-20 01:43:34檸檬熊熊

音樂小小說--十六夜之月(中)

她下了班,依舊往迴廊的方向走去。
今天的月光潔白明亮,是一抹彎彎鐮刀型的上弦月…這才想起後天就要開學了,可能明天要跟店長說一下,開學之後也就不能這樣常常上晚班了吧!雖然已經大四,行事曆上面每天都是鬆鬆散散的課程,可是她也不想把自己搞得太累,畢竟如果因為打工而把自己的身體搞壞那就太不值得了。
唯獨捨不得的是這座月光下的寧靜湖…若不是這段打工的時間,她怎麽也不可能在夜裡來到這裡,畢竟自己租的房子可是在校外另一頭呢!
嗯…就排到中秋節那個時候好了!她眺望著眼前平緩如鏡的湖面,暗暗思量著,卻沒意識到自己每次思索事情時,總是不自覺略略嘟起嘴巴的慣常表情。
中秋月圓下的湖該是很美很美的吧!她是台北人,這次的中秋又剛好碰上週日,課表上星期五下午四點才上完最後一堂課的她,實在是不想舟車勞累地搭車回台北與家人團園。
其實與其說是不想回去,不如說她很討厭那樣匆匆忙忙趕車一趟,然後又搭三四個小時的客運南下。一來返家的遊子一定很多,她光想到那些擁擠的人群就開始頭痛;二來是她的體質很容易暈車,即使有時搭火車也是一樣…所以除非剛好有好幾天沒課的難得連續假期,否則寒暑假之外如無必要她很少回家。
嗯…看來除了要記得跟店長講一下排班的事情之外,也要再打電話回去跟爸媽說一聲吧!她在心裡默默的再次提醒自己。

就要返身離開時…她驀然想起今天是男孩那天說著,會過來跳舞的日子。望了一下手錶,兩點九分,應該是不會過來了吧…
低頭看了一下左前方的空地,空空的只剩下夜風流動的行跡。她邁開腳步,往來時的方向離去,心裡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她說不上來,那種感覺比較偏向在意還是不在意,只知道男孩今晚沒有出現的這個事實。抬頭再看了一下天邊的月兒,那溫柔如水的光芒竟又像似鐮刀一般,那樣冰冷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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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當她打完工走到熟悉的位置時,她看見男孩的身影已在樓下了。
靜靜地在原地佇立了一會,底下的男孩不知是查覺到時間差不多,還是感覺到後方投注過來的視線,他很自然地轉過頭,似乎已然確定她就在那兒一般,對她笑了一下微微抬起右手。
她也笑著點點頭,然後用著一如平日不快不慢的步伐,踏出,下樓,來到男孩身邊。

「晚安。」男孩先開口打了招呼,臉上還有一些方才舞動過後的些微汗水,低沉的聲線在夜裡聽來,顯得更加磁性得迷人。
「晚安。」她也輕輕地回了一聲,就著他的身邊坐下。
空氣中只有那首優美的旋律,被小小聲限制住地流放著。她隱約聽見主唱者的歌聲,和男孩幾乎完全相反的,那是一把清亮高亢的歌聲,音質感覺澄淨透明。
「這真的是一首很好聽的歌耶…」她印象第一次看到男孩跳舞的時候,他似乎只有播放到一半,這是她第一次聽完這首歌,雖然聽不懂歌詞的內容,卻完全被那悠柔的旋律還有主唱的歌聲給打動了。
「嗯…我也很喜歡這首歌唷!」語音方落,旋律再次響起,看來男孩似乎已經做了單曲重覆的相關設定吧!
「聽過日本的團體w-inds.嗎?這是他們最新的單曲。」他轉頭對著右方的她微笑著,盤腿而坐的放在膝上的右手則不規律地跟著曲子隨興地打著節拍。
她搖了搖頭,「我很少聽日本歌,頂多以前只聽過幾首日劇主題曲吧!」
「呵,有機會可以聽聽看喔,他們的歌很好聽,主唱的聲音也很棒呢!」男孩開心的說著,那是一種談到自己真心喜愛的事物時,才會有的滿足笑容。
「嗯!」她也笑了,不是虛假的附和,至少她真的滿喜歡這首歌的。「這首歌的歌名是什麼啊,之後有機會我會再去買來聽吧!」
「...『十六夜之月』。」男孩先是說了一句日文才道出了這個中文歌名,她想那應該是這首歌的日文名吧!她看著他望向天空輕輕跟著歌詞吟唱著的模樣,真的覺得他是個很可愛的男孩。
「十六夜之月…好美的歌名。」連歌名都深深地觸動她的心。
「對啊,歌詞形容男女之間的感情,就像天上的月色一樣,陰晴圓缺…」
「喔…」她應了一聲,然後再次陷入彼此的沉默與各自的思索中…

「對了,我還不知道妳叫什麼名字耶!」當歌曲已經播完第三遍的時候,男孩面向她站起身來,落落地拍了幾下褲子。
她簡單地說出自己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感覺男孩愣了一秒。「那你呢?」男孩也同樣告訴了她。
「你的姓好特別喔…」她印象裡沒聽過這個姓氏呢。
「哈哈哈…其實我是日本人啦,跟妳一樣,都是單名一個字。」男孩笑著解答了她的疑問,那笑容十分頑皮。她發現眼前的男孩表情十分豐富,情緒總是很自然而直接地表露出來。
「呵呵…難怪。」她也跟著笑了,「怪不得你的日文歌唱得那麼好。」
「嗯,不過我雖然在日本出生,可是國小時候就在台灣唸書囉,所以我的中文可是比日文好呢!」這倒也是,這才想起如果男孩不說,從他的口音也完全聽不出來他是日本人呢!
「原來如此。」她記得以前高中時身邊也有朋友在學日文呢,她們說其實發音方面很簡單呢,好像就是背什麼五十音就好了…
最後他們就道了一聲bye,各自走上回家的方向。不過她還記得,離開之時男孩那個淺淺的笑容,似乎讓她有種淡淡的落寞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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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問起了女孩的名字…沒想到她竟然跟妳同名,我不自覺地愣了一下,我想她應該沒有查覺到吧!
真的很巧…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遇見這樣的一個女孩,在妳離開之後一個感覺跟妳有些相仿的女孩…
回宿舍的路上,我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最近嘉義的天氣很晴朗,月色總是十分澄淨而漂亮。

“…蒼い欠月が 独りの影伸ばし 君の面影だけ照らす
just for me 季節が 見せつける理論
愛は 満ちては欠けてくもの、と …十六夜の月”

心中再次滑過w-inds.的十六夜之月,我輕輕地哼著旋律,才發現這優美的旋律與歌詞背後,早已預言了那些陰晴圓缺的淡淡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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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她輕輕地來到男孩的身後,難得先出聲地打了招呼。
「晚安,妳今天怎麼來得比較早?」男孩似乎一點也沒有被嚇到的樣子,就像是早就知道她的來到一般。
「因為今天店長難得比較早來,所以便提早與她交班。」她跨前一步,站在他的身邊。併肩的兩個人一同望著眼前月光下的湖面。
「喔…」男孩用手撥了一下汗濕的前髮,臉上身上彷彿還帶著方才舞動過後的熱度。

於是像是培養好的默契一樣,兩個人同時坐了下來。又是一陣沉默。
「不是開學了嗎?妳這麼晚還打工,上課沒關係嗎?而且這麼晚了還一個人回去…會讓人擔心吧?」過了一會,男孩忽然開口望著她發問。
「還好啦,我已經大四了,反正課也很少…不過上夜班真的很累,所以今天就跟店長說了,中秋節過後就不會上這麼晚的班了。」她回視著男孩,避開了第二個問題給了這樣的答案。
「難道妳男朋友都不會來接妳嗎?」結果男孩就問得更直接了,那雙坦率的眼神說明他只是單純想了解,那樣直接簡單。
「…我前陣子和他分手了。」或許是因為夜風吹得人好舒服,或許是今晚的月色格外明亮…也或許是身邊的男孩,自然得教人不需太過多想而設防。
「對不起…」他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對一個女孩子來說,還是過於銳利,於是又靜靜地轉過頭去,頭也垂得更低了。
「嗯…」她輕輕地搖了一下頭,望著天空,「別在意,都過去了。」
是啊,僅管說出來的時候心裡還是有些痛,可是,終究都過去了。

「你呢?開學了還這麼晚過來跳舞,不用上課嗎?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大一或大二吧,課程很重不是嗎?」她微笑地反問著他。
「嗯,原本應該要升大二…可是我休學了。」男孩的目光從眼前的湖泊回到了她的臉上,雲淡風輕的口吻。
「為什麼?」她有些訝異地睜大了眼睛,休學…總是一個教人心驚的決定呢!
「我的父親本來就是因為工作調度的關係才會來到台灣,高二的時候全家人便又搬回了北海道。只剩下我一個人,原本想完成高中學業之後再回去…」他停了一下別開視線,她忽然發現他有一雙長長的睫毛,掩映著那雙此刻低垂的眼眸。「結果那時候社團遇到了一個愛跳舞的女生,我們總是一起學著w-inds.的舞蹈,說著將來到了大學之後還要再一起練舞…
「後來大學放榜,我們真的一起考進了這裡,我以為我們能像那時說的一樣一直這樣下去…可是後來,她還是離開了…」
男孩的聲音低低的,小小的,像輕風滑過她的胸口,竟讓她有些微微地疼痛起來。那疼痛讓她不知該說些什麼來安慰他,只覺得心臟像被什麼揪住似的難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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