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小吃攤老闆娘教我的事
一條常經過的小路,開了間不起眼的小吃店,有著克難的擺設,招牌寫著大大的「麻油炒飯」,是一般很少人賣,我會想吃看看的菜色。我經過好多次,每次都在心裡猶豫,怕點了之後,會不好吃,怕有失落和懊悔的感覺,等猶豫完,也騎過去了,然後再告訴自己,下次好了,永遠的下次!
但是啊~最近不知道怎麼了,突然變得很有實驗的精神,開始有勇氣嘗試許多以前沒買過或沒吃過的東西,這些以前沒勇氣跨出去,最大的阻礙就是一向愛完美的自己,怕買到不好吃的東西,怕當冤大頭的感覺。
現在的我突然變得很有玩心,我都跟自己說,人,總是要被騙的,就當自己一定會被騙吧,至少被騙過一次,也讓我知道這東西到底好不好吃啊~沒想到,當我抱著這樣的心情,做出新的嘗試後,五次有四次都是好經驗,這又鼓舞了我繼續嘗試下去的信心,誰叫我是這麼地愛吃美食呢~
會跨進這家小店,也是抱著這樣的心情,就告訴自己,試試看吧,就算被騙一次也沒關係!大熱天的中午,我點了一道「麻油雞炒飯」,坐在簡陋的桌椅上,聞著老闆娘用麻油炒飯傳來的陣陣香氣,端上桌品嚐之後,味道還真不錯呢!我好奇著詢問老闆娘炒飯的細節和技巧,老闆娘豪氣地介紹著,一說才發現他忘記加蛋,難怪今天的飯炒起來特別巴鍋,他順道說明了他在調味料和米飯種類選擇上的用心,說完後,我感恩地吃著老闆娘用心製作出來的炒飯,覺得自己這次的冒險又賺到了!
品嚐到一半,突然聽見老闆娘用一種跟人吵架的音量和口氣在說話,但店裡沒別的客人啊,抬頭一看,原來是他在講電話,講得氣呼呼的,還好我聽不太懂台語,不知道為了什麼事情這麼激動,我當時心裡想著,這位老闆娘真是性情中人,有客人在,他不怕客人聽見啊!其實我沒有受到太多影響,繼續吃我的炒飯。
等老闆娘講完電話後,我也快吃完了,又想到一個關於麻油雞料理的問題想問,老闆娘大方地說著,說完後,他突然自己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其實平常我是不會把情緒帶到工作上的,畢竟客人來這裡吃飯,不是為了來聽你講那些有的沒有的,剛才講電話會那麼生氣真的很不好意思,氣到都忘記炒飯要加蛋了,等下少收你五元~』
我聽完後笑笑地跟他說,沒有關係,反正我聽不懂。
我很意外,能聽到一位跟我素昧平生的人,願意如此敞開地跟我說他自己的限制,我覺得自己收到一份好大的禮物。
這份禮物就是,讓我知道,如果當時他能有更好的選擇,他其實很不願意在客人面前跟別人吵架,他不是不知道客人的感受,而是情況已經超出她所能控制。
回想自己過去的種種,如果當時我還能有更好的選擇,我不會選擇犯錯、不會選擇逃避、不會選擇爆怒、不會選擇破口大罵、不會選擇忍耐、不會選擇抗拒……,如果我有能力做出更理性或更優雅的表達,我不需要選擇這些連自己都不喜歡被對待的方式。
有了這層理解,我似乎更能接納並原諒自己過去的種種,不需要再鑽研自己究竟哪裡做不好,是到了可以放下的時候了,因為一切的緣分安排都是剛剛好的,都是完美的,如果我再繼續質疑自己,是不是代表一種對老天爺的不滿和抗議,明明老天爺已經把一切我所需要的都給了我,我卻質疑祂過去某個時刻給的不夠我用,才會讓我失控,才會讓我現在不斷檢討過去每一個做不好的自己。
我到現在才明白,過去的每一個傷心、爆怒、失控、和挫折,每一個不完美,都是完美的,所有的一切發生,都有其意義和祝福,沒有任何比當時更好的選擇了。
感謝這位小吃攤的老闆娘,用他自己的生命故事,給了我如此深刻的啟示,讓這原本就知曉的道理,在我的生命中,活出他真正的力量—『沒有事情需要被改變,每一個當下的發生,都已經是最完美的了。』
原來,這樣的過程,是在教我『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