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怪獸對話（Ⅲ）

我呢，叫高景成，沒什麼特別意思啦，老媽說她直覺是這個名字，所以我就叫做高景成。大學畢，在一家小公司裡上班，做電機的，偶爾會回到學校找教授聊一下天，他就留下我來做他的“助手“，說難咡一點就是叫我幫他處理一些他不想做的事的…打雜小弟。

她呢，叫康永真，可能她媽媽希望她“永遠天真“吧？但我看她把它當成屁話，“永遠失真“還差不多。大學畢，是我同居的女友，也是我學妹。有一天，她帶著行理突然在我家門口出現，說什麼她被房東趕出來了，怎麼求房東也不可能再租她房子。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了，因為她總是不做家事，可見那房子被她弄的多髒…她外表看起來是如此乾淨漂亮，其實跟她住久了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當年…我就是被她的外表給騙了…

抱怨就到此了。時候不早也該睡了。
我盯著天花板看，一直在回想那天作夢夢到的怪獸…
明明就是真的，但為什麼一醒來就不見？！現在都還能感覺到那怪獸陰冷的呼氣和冰冷的眼神…

『喂…』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的後頭響起。我回頭一個，竟是那頭怪獸，他的臉極靠近籠子，光線使他的面容輪廓照的更清楚，更顯出他的可怕及兇狠。
我震了一下…
剛剛我不是還在回想…我睡覺了嗎？…

『喂…』他又再叫了一聲，『你過來啊…』

我叫我過去。我沒辦法反抗他，因為他是我！
我緩慢的走到籠子前面，能感覺的出我的腳在顫抖著，額上正冒著冷汗。雖然我之前看過他，但是如此可怕的面容，還是會令人害怕。

他慢慢地坐下，我也是。
他突然開口：『你嚇到了嗎…？』

我又再震驚了一下：「沒…沒有…」

『是嗎？哈～』他長聲咆哮著：『我是你，你忘了嗎？你在想什麼我還會不知道…？！』他瞇上眼，以一種極度不屑的表情看著我。
在他面前就只能像卒仔一樣的卑微，因為完全不能說什麼，他說的話是如此的斬金截鐵、正中紅心。

『上次說到哪裡了…我想想…』他手扶著下巴，進入思考狀態。

我打了一個哈欠，我真的睏了。

『啊～對了，』他突然出聲，我連忙停下我打哈欠的動作，留下一個張嘴、極為尷尬的動作在他面前：『一天有人類，我們就必須存在…』

我重複了一次他所說的話：「有人…有人的心…不是怪…獸的嗎？」我唯喏的問了這個問題。
一切都要小心…深怕激怒他。

他瞪大了眼，然後大笑…
他笑了許久，才捧著他的肚子：『也許吧？…』話中仍藏不住笑意：『也許小嬰兒是…』

『但也許不是…』他沉默了很久：『這連我也不知道…我不是什麼神…不需要每件事都知道…』

可是我卻想知道…為什麼人總是要生活在一種矛盾裡？
在要與不要裡掙扎，守著一切道德下所規範的事…偶爾我也想要自由，飛離這個充滿危機的地方，卻是無可奈何。

一直覺得我的人生不該是這樣子而已，應該是賺很多的錢、住很大的房子、開著高級跑車…或者是進入上流社會，每天去參加宴會什麼的，喝著雞尾酒，與著政商名流交換名片…
但就是沒有那個勇氣離開那家小公司和教授，因為不想要改變，也很難再去適應可能會比老闆和教授還要機車的上司了。

『你們一定要想那麼多嗎？』

我看他壓著他的手臂，那個地方滲出了藍色的液体。他的表情扭曲，他放開手的那一瞬間，我看到他的臂上又多長了一片鱗甲，正在閃閃發亮著。

『就告訴過你…你們只會多增加我們的痛苦…』他暗哼了一聲：『順著自然過生活不是很好？不是很輕鬆嗎？！為何你們要想這麼多…』

順著自然？但我又覺得我的生活不該只是這樣而已…是不是該做點不一樣的事情？我做了那麼多的電機圖老闆和世人是會多感激我？那我幫了教授那麼多，在他的有生之年會記得我多少？

「我只是想要一點不一樣的生活…」

此時這個空間開始振動。
我知道，我又再度回到原來的世界…

我驚醒，坐在床上喘息。
此時鬧鐘才醒起…
（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