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5-21 17:34:13aRthuR

南方大陸錄 - II


真不敢相信,如果沒記錯的話,我已經將近三天沒洗澡了(gosh!)。從29日早上踏出雪梨機場后,就一直不停底走路跑步、風刮雨淋。

真要感謝華信航空(Mandarin Airlines)的crew(尤其是機長),當我路過菸灰筒點起一隻”Davidoff”聊解小饞順便借問一下哪裡可以匯兌以及華信櫃檯在哪裡我好可以詢問一些旅遊資訊時,沒想到機長及空服leader這兩管老煙槍隨即主動邀請我搭他們的便車到China Town,說那有黑市可換錢,讓我省了一趟機場到雪梨市中心的金錢以及心力(我身上半毛澳幣都沒,何來金錢之有?)… 真有道是「江山萬里情,台灣人真行」啊!!

一踏上華信的crew bus,一、二十位貼衣窄裙的空姐已然端坐就位,突有一種誤闖「制服店」的錯覺(太不敬了!不該我腦溢精蟲一肚子淫水壞思想,人家可是雪中送炭耶)… 應說是「不識空姐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巴』中」啊!怪我先天太矮後天太老,不然當下早就決定回國之後立刻「投鼠從空」、報考空服人員去也。而我一身狼狽,實不敢再往美人堆裡靠,只好坐在門邊一隅,隨即一sissy空少一屁股挨近欠身而來,心裡只好嚷嚷”I’m straight!!”

到了中國城,滿街的華人接操著一口我有聽沒有懂的廣東話,我從中央車站以北、市政廳之南,東到Pitt St.、西至娛樂中心,地毯式掃街找地下銀行跟青年旅店(YHA),在微風細雨中還真是「唐人街(George St.)行七擺」了,我想現在就是動力火車忠孝東路爬九遍也是不夠看啦。

途中我稍微參觀了一下市政廳(Town Hall),並在街口遙望名設計師Pierre Cardin所讚之「全世界最美麗的購物中心」——維多利亞女皇大樓(Queen Victoria Building)。市政廳是以大鐘塔為其最明顯特徵的文藝復興式樣建築,以紅色砂岩建於1874年,然此間設計風格雜陳,蓋建造之廿年間撤換過八位建築師所致耳。此間有一可容納二千五百名觀眾之音樂廳,並擁有有一架南半球最巨大的管風琴,1979年後才將市內表演藝術重心的地位讓賢與圓形碼頭(Circular Quay)北端的雪梨歌劇院(Sydney Opera House)了。

在欲往回走至中央車站、也就是「喬治街」的路上,找到了一家招牌不甚明顯喚作”Singapore Exchange & Finance Pty. Ltd.”的、面積只有我們台北市一機ATM大小的玻璃亭,黑市銀行是也。裡頭有個印度阿三,翻著足足三吋厚的雪銅精印「世界紙鈔圖鑑」,上下內外仔細端詳我給他的十張蔣介石大頭貼,圖鑑上並有寥寥兩三行「辨識要領」,他以廿七比一的匯率兌予我閃亮中透的澳幣,心裡正嘟噥著馬的如在台灣預先換好廿二比一的也不用給他這吹響尾蛇喇叭的吸我血,但是又何奈,龍困淺灘被蝦戲耳!忽地那一扇防彈玻璃門迎面關上,想我落難至此,也只好給人坑了吃王八蛋。

拿了錢、進了店,準備填了肚,卻是一韓國婦開的印度鬆餅店,甚是怪哉,一罐玻璃瓶可口可樂叫價兩塊半,用搶的比較快!後來回想Mishelle當初所言不遜,澳洲的失業救濟金最低每人發給折合台幣約三萬七,而我在台薪水只有三萬六,我來這是連無業遊民都不如啊!但畢竟國民所得天壤各異、稅率級距又頗大懸殊,只好鼻子摸了把菸抽,嘿。

中途就算買了張十元的電話卡打到Brisbane給Mishelle報到並做「代客訂票業務進度查詢」,也是三兩下就見了底,果然是「大英國協」式的消費水平啊!但這還不打緊,她旋以十分慌張快速的語氣同我說,幫我預訂Brisbane往Gladstone的「沙發」(coach)票如不在二十四小時之內臨櫃劃位將被取消,尤以年關將近,再訂恐不容易。我掐指一算心一冷,難道我這一路直下中央車站還真順了路,就算高速國鐵(Countrylink)也要十個小時才到的了Brisbane,再加上當地實施日光節約時間還要再加一小時,要趕上明午前的「沙發」,今晚就不得在雪梨過夜、天暗即應出發,不然就無法在近南回歸線上追到南半球的千禧太陽了!我心想反正市區像樣的旅館皆要價一、二百元之譜,不如三步併兩步快快驅車,睡在車上過夜還兼位移,不亦「快」哉!

雪梨到布里斯班約長1,053公里,上海到北京也不過1,262,真是嚇倒我這小島寡民。進了中央車站,騎樓外尚有市內電車繞行,進站還要跨軌小過平交道,甚是有趣,站內奇大,月台像倒ㄇ字型向外延伸,十足歐洲氣味,或八軌或十軌火車並排而停,真如一顆顆巨型飛彈朝外準備射出,跟線上遊戲「戰慄時空之絕對武力」(Counter Strike)裡一張叫”de_train”的map一般規模還要再大,這大陸國家畢竟自是屌大,再次令我這雞籠鄉巴佬絕倒。而「澳客」又畢竟是「老歐」之後,地不分東西南北、人不論男女老少,菸不離手者多矣,即使是雖為露天的中央車站內,亦是呼之不絕於口,大伙兒似乎頗有默契,若你只在下風處「吹」煙裊裊,管你無視公共場所禁菸標示,我亦懶得規勸,這要是在新加坡老早被罰到
「脫褲爛」了。人家鐵軌間隙舖的是鵝卵石,這裡撒的是菸屁股,真是怪異奇趣的先進國家。


《后記》
這會還真是要再次感謝華信航空公司28 DEC 1999 TPE-SYD AE801的全體機組人員,雖然你們的機票有點貴、位子有點小、餐點不是很可口,但服務還不錯,而且非常具有雅仕俠風的人情味,讓我這落難異鄉的自助旅行者也還可以稍感受到一絲來自家鄉的溫暖。也建議初至國外自助旅行者,到一個城市時,先到China Town去”check in”一下,當作適應的緩衝。一方面,你對這個城市、這個國家還未熟稔之時,可以獲得一些直接的資訊與幫助;另一方面,看到一些東方面孔、中國人,畢竟同文同種、土不親人親,心裡也稍能安頓一些、輕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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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1999年12月30日早上六點多到達Brisbane的Transit Centre,坐了十個小時的火車,又多了一個小時的時差,從天亮睡到天亮,很奇妙的經驗(當晚八點半日頭才下山)。我甫一上車就見人手一副枕頭棉被,心裡煞是納悶,後來才知一路黑暗、無窗景可觀,車內燈火盡熄、無書可看,只好戴上耳機、躺平大鼾。還好我帶著剛退伍沒丟的行軍吹氣枕頭,也讓座旁的老外驚艷一番,加上天未暝時還有微光,在小本上振筆疾寫繁體中文行書體遊記,也讓他忍俊不住直偷瞄,惟全無問答交談,夜幕一垂我即累極昏去,醒來時他人已不見蹤影。

現在我在Transit Centre裡閒晃,吃肉醬培根蛋捲、喝杯「家不羈懦」(Cappuccino)——這兩樣已花去我十五塊現大洋;抽抽小菸寫寫遊記打打漫遊電話告諸親友報平安,一直想悠閒度些時間,但天不從人願,及至中午聯絡到晏起的「老蜜」,這才領悟到原來我的巴士車票並未及時在二十四小時之內confirm被殘酷cancel,而她人已遠走六百多里外的Gladstone「娘家」看管「矮屋」去也(Shorthouse夫婦已趁年節遠赴牙買加 (Jamaica) 渡假),到底是我還未能適應傳說中的澳洲口音抑或是她亦有所失誤,總覺得這一路走來,極盡被「莊孝維」之能事,真是一「莊」未平、一「莊」又起啊!

當機立斷不再臆測誤會猜想埋怨,天知道一個住在北京市郊的人,會懂得上海公車處的規矩麼?說到距離,之前領會到Sydney此去Brisbane長度直逼上海到北京,這會兒要到南回歸線上Rockhampton前的Gladstone,已可自北京再到青島去了(這「快活岩」也正是昆士蘭省最繁忙的礦產出口港,亦是前進大堡礁 (Great Barrier Reef) 出發轉運港,不無巧合),好險之前因未尋而取消了再去墨爾本(Melbourne)拜訪高中同窗James的計劃,不然再就相對位置看,不啻是流浪到廣州了,神經!

Re-booking完我的「麥加佛提特快沙發」(McCafferty’s Express Coaches)之後,確認正午出發,然怪我多事愛問,櫃檯洋妞美少女告訴我這程不久,加上中途休息吃晚餐,只要十小時。啥!我真是受夠這南方大陸的地廣人稀了(澳洲面積為台灣的213.5倍,人口卻比台灣少了五百萬),千里迢迢跑來這演公路電影獨角戲,腦中即刻響起「刺客」改編的綏遠民歌〈馬車夫之戀〉——「太陽出來又落山喲 一天到晚趕不完的路啊」… 低音吉他riff循環彈響,似挑著我的神經線笑我這一路還真他媽又「衰」(台語)又「遠」啊!

自我決定與Aney私會「南方澳」起,又「老蜜」言她現居Brisbane而我開心底允諾將飛而訪之,也因為Aney,我才決定先飛雪梨不直達布市,被迫更改行程,將新南威爾斯省(New South Wales)的計劃切割分段,后一週再回雪梨以續「密遊」之約,且答應老蜜一起倒數新年在前… 孰料一時色心誤起,未免兩頭皆空,只好南來演出夸父追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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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cCafferty’s Express Coaches的司機


McCafferty’s的司機讓我印象非常深刻,就是穿著跟航空機長一樣的淺藍上身制服、佩戴Ray Ban太陽眼鏡、深藍短褲、及膝白色粗線棉襪搭上黑皮鞋,十分精神!車一駛動同時開始經由他面前的麥克風歡迎所有的乘客,聽起來是頗有修養(well-educated)的說話(或許是斯文英國腔的假象也說不定),幽默風趣有餘,並清楚底介紹這段車程、路線及停靠站,且嚴申乘客應遵守事項,說他也有菸癮,但車子不進休息站(roadhouse)他也決不點火。行前早就自tour guide上讀到此國長途巴士司機皆接受過嚴格訓練,工作時如執法者般權威性不容挑戰。心想廢話,他在那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荒野公路把你踹下,你不是欲哭無淚麼?要是真過了一、兩時辰終有來車你豎起大拇哥兒,搞不好人家會同你說,「本省搭便車屬違法行為,真抱歉!」

他又為了自己的廣播吵到大家而抱歉,並建議大家”the first thing you only can do on the bus this afternoon is sleeping”——很可愛的司機。下午兩點半將至Matilda休息時,他又開了口,一邊用帶著喘呼氣聲的感性口吻跟大家聊天提神,一邊切換收音機頻道及錄影帶娛樂大家,活像個DJ一樣。錄影機壞了,他還代表機器跟大夥道歉。這時收音機裡傳來”Spin Doctors”的〈Two Princes〉,他開始介紹,這是他最喜愛的澳洲團(后按:Spin Doctors於1988成立於紐約,唯其靈魂人物/主唱Chris Barron1968年出生於火奴魯魯 (Honolulu,即檀香山),幼時曾居澳三年半,故有誤傳其為澳洲人,遂令整團被誤認成澳洲籍)。想像一下如果哪天你乘國光號到高雄,司機學David Wang一樣跟全車廣播介紹「賽璐璐」,不知是一幅如何滑稽的景象。澳洲的電台,仍可聽到大量的英美主流式”Pop-Rock”,像Korn、Jewel、No Doubt、Chumbawamba,在當地都還算蠻受歡迎。附帶一記,我並在雪梨市區撇見幾部掛有周潤發與Jodie Foster所演《安娜與國王》(Anna and the King)車廂廣告的巴士四處繞行,那時只覺華人終自李小龍之後再度染指好萊塢。

這「超人特快沙發」一路從Brisbane,經地跨南回歸線的洛克漢普敦(Rockhampton),昆省第四大城湯斯維爾(Townsville),再到東澳旅遊終點站——昆士蘭遠北地區(Far North)中心都市、通往約克角(Cape York Peninsula)與卡本塔利亞灣(Gulf of Carpentaria)門戶、並擁有「熱帶首都」(The Capital of the Tropics)美譽的——凱恩斯(Cairns),全長1,681 km,要連開將近29個小時才得以到達。

若要是有直接挑戰位於澳洲「紅色心臟」(Red Heart)中心地帶、探訪北領地(Northern Territory)裡埃爾斯岩(Ayers Rock)前哨站的愛麗絲泉(Alice Spring)路線,全長3,100 km,當勒緊褲帶,給它挑戰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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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Countrylink的工作人員看民族性


從Sydney到Brisbane火車票也是Mishelle幫忙訂的,從Countrylink到現下正在坐的McCafferty’s Express Coaches,他們的工作人員表現得著實令我這從「開發中國家」而來的人佩服不已。乾淨的制服、儀容,禮貌、熱忱、專業、自信,讓人不得不打從心裡尊崇之。不管是Transit Centre的咖啡館外場小妹,到行李員、警衛、清潔工、收票員、”information”詢問台的人,通通一樣十分尊重自己的工作,也尊重旅客,不管是打哪來的,一視同仁,少有令人不悅的例子(雖聽說自1970年「白澳政策」廢除之後老一輩的澳洲人還是會歧視「有色人種」,尤其以Queensland最不歡迎日本人)。

雖然此間國民生活步調緩慢,但工作仍是非常有效率,政府也積極開發、大力資助觀光旅遊事業與國關外交形象(與主辦兩次奧運——Melbourne 1956 & Sydney 2000——不無關連),雖舟車勞頓,但窗口卻單一且普遍、手續簡單不囉唆,全國幅員之大一樣電腦連線到底,可能他們都已經有了上手的機制及「操作介面」,故能既快速且優雅底辦妥每件差事。

說到奧運,1956年奧運第一次移師南半球於墨爾本主辦,由於戰後澳洲政府鑒於人口稀少、兩次世界大戰皆受重創,故大量開放技術、資金與學術移民,經濟起飛、國力大振;墨爾本奧運時澳洲代表隊獲13金8銀14銅、世界排名第三;2000年雪梨奧運獲16金25銀17銅、世界排名第四(中間被中共後來居上),之前提及澳洲人口現今仍只有一千八百萬,論及國際體壇的成績,我人口兩千三百萬之「中華台北」卻與之相差十萬八千里,其來有自,蓋該國政府重而視之、廣納人才與科學訓練成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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