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一次坐夜晚的火車。

　我的第一站在綠島，是要和無尾熊以及她的隊友，也是我們的前同事Erik一起去的。他們因為是騎單車，比我早出發一個禮拜，我們約好23號早上八點在富岡漁港見面。

　我的三舅舅在台東，之前一直想著要不要去台東住一個晚上，可是考量種種因素後決定放棄，以後有機會再來台東讓舅舅招待。而且，我從來沒有坐過夜晚的火車，很想要嘗試看看，所以訂了22︰59分的莒光號從台北出發，早上6︰30到台東新站。

　倩載我去火車站，看著我進月台。夜車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感覺，我一邊提著行李一邊想著，穿越了其他的車廂來到二車，其他節車廂的人看起來是來自八方，可是我們那節車廂坐的大多是年輕人，而且感覺起來都是要去旅行的。看到SARS陰影籠罩下的台灣還有這麼多人願意去旅行，心裡對於旅行的恐懼就減少了一點。我坐在靠走道的座位上，莒光號上燈火通明。

　後面的人帶著車袋，可能是要去花蓮騎單車的。大家似乎都有坐夜車的經驗，隔走道的左邊女生也是一個人，一上車就開始吹起像ㄇ字型的氣墊，一個放在脖子上當枕頭，一個放在腰部撐著，耳朵塞了小小的隨身聽，眼鏡脫下放在窗櫺上，就睡著了。坐她後面的一對男女，則是帶起了眼罩，蓋著大外套，看起來也一副很好睡的樣子。我右邊坐著一個男生，上車的時候玩了一下手機的電動，然後也是蓋起外套就睡了，這傢伙很厲害，從松山一路睡到台東，睡到我得讓三分之一的座位給他，因為他幾乎就要靠在我的身上。而我什麼也沒有，只有一件打算用來遮陽的薄外套，因為火車上冷氣比較涼，讓我後悔沒有帶大一點外套，可是我後來旅途並不需要用到，帶了也只是累贅。於是我把一些衣服拿出來蓋。看著帶出來的書，一點睡意也沒有。喔，不，應該說我很想睡，前一晚因為趕稿只睡了三個小時，可是燈光太亮睡不著。翻來覆去的結果，就是跑去上下車的地方講電話。

　我把車門打開，看著外面的景物飛逝，夜晚火車外的景色，有種神祕的感覺。我坐在階梯上看了好久的時間，決定回去座位培養睡眠。

　還是睡不著，但整車的人都似乎睡著了。下次還有機會坐夜車的話，我一定要記得帶眼罩、小隨身聽、大一點的外套、ㄇ字型的氣墊、最好再加一點點的安眠藥或是酒。右邊的男生睡到開始輕微的打呼，害我想揍人。一定是他睡到把我的睡眠也睡走了，啊，夜車真的很難睡，而且腳真的沒地方放，可是夜車坐起來很迷人，尤其是在車上迎接黎明時分更是令人心動。

　沒想到即使這麼晚了，火車上還是有人在賣便當，來來回回的吆喝著，相對於整車都睡了的情景，這吆喝聲不知道給誰聽的。我依然嫌燈光太亮，想睡的慾望很強烈，強烈到我差點想把口罩脫下來戴在眼睛上，充當眼罩…

　其實不是差點，而是真的做了，反正沒有人認識我。只是即使是深色布口罩，也依然擋不住車燈，放棄，改用黑色T恤把頭罩住，雖然遮住燈光可是更不好睡。因為全車全程規定戴口罩，這已經夠悶了，再外加一件外套我都快窒息了。

　就這樣勉力的在車上睡睡醒醒，我在池上看見23號清晨的第一道曙光。清晨的台東感覺好清晰好漂亮，整片的綠色映入眼簾，霎時忘記了差不多已經是兩夜沒睡的疲憊。隔著車窗看見無尾熊他們騎車的公路，感覺很好，可以體會她跟我說的那種景致，開始後悔沒有走花東這一段。我又跑到上下車的地方去看風景，好美唷，脫下口罩試著用力呼吸一下空氣，果然很清新。右邊的男生還在睡，我拋棄他坐到沒有人坐的座位上。帶著單車的二人組已經在花蓮下車了，我的猜想果然沒錯。我拿出相機，拍了這趟旅程的第一張照片。

　台東我來了，綠島我來了。


◇圖片說明◇

拍攝地點為池上，稻米看起來就一副很美味可口的樣子。據說這是我這一系列的田園照片拍的最有感覺的一張，可惜是隔著玻璃，所以有點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