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8-18 02:42:32宇筠

溫柔

“嗨,夏凡!你在極城?” 凡的微信跳出既熟悉又陌生的電話號碼,是穆森傳來的短訊。
自從在臉書上看到森的婚訊,凡就把森的電話號碼從手機裡刪除了,同時也希望自己,可以把對森的喜歡,從記憶裡刪除。

穆森是夏凡的小學同學,但他們是上了同一所中學,參加同一個社團,生活才開始有交集。因為留級,夏凡成了小穆森一屆的學妹,後來在社團擔任幹部時也成了森的部屬。一起擔任社團幹部的那段時間,森和凡經常會一起留校討論社團的事務,不需要籌劃社團事務的日子,森偶爾也會出現在凡的班上,安靜地陪凡備賽,或者純粹來殺殺時間。當時的森,身邊有個漂亮的學妹女友,所以凡不曾多想。

發現自己喜歡上森,是凡第一次隻身南下的時候。當時的凡臨時被通知要到離家三百公里的極城大學面試,人生地不熟的她第一時間想到了在該大學求學的森。雖然凡與森相識多年,但畢業後甚少聯絡,想到冒昧找森幫忙,一向好強的凡擔心會踢到鐵板,又或者只是讓他覺得為難的幫忙。但為了安全抵達目的地,凡還是硬著頭皮發了個簡訊給森,沒想到他很爽快的答應到巴士總站去接她。

極城是一座繁華的城市,24小時都有巴士川行的總站既使是深夜也熱鬧喧囂,同時也是個人蛇混雜,犯罪率極高的地方。很少離開生長地的凡其實也並非對這地方的危險性全無知覺,但還是少了一絲絲警覺。她原先計劃到站後才通知森,沒想到巴士還沒駛入總站就接到森的電話。

“喂,妳到哪裡了?”森的語氣有些緊張。
“嗯~已經在市區了,應該快到了吧。”工作了一整天,搭凌晨末班車南下的凡揉了揉睡眼,張望著窗外陌生的建築與景色回答。
“哎,妳怎麼不早點打給我呢?妳下車後找人多的地方待著,自己要小心一點喔,我現在就過來!”森責備的口吻中帶點擔心,聽在凡的心裡暖暖的,甜甜的。

涼風習習的凌晨五點,吹到凡身上卻成了暖風。

森很快地就趕到車站,接走了不知"車站險惡”的凡。當天除了是凡的面試,其實也是森的考試,一起吃過早餐後,他把她送到面試會場,自己又趕回去準備進考場。面試結束,考完試的他又過來接她,把她載回市中心,幫她買回程車票,帶她去吃午餐,再送她上巴士,目送巴士開走他才離開,過後還傳簡訊關心凡是否有平安到家......當時聽凡說起這事的朋友都說:森對凡有意思才會那麼溫柔。

凡回到家鄉以後,和森偶有聯繫,森放假回家時也有找過凡,但他們的關係卻沒有更進一步的發展。

後來,凡考上了鄰近家鄉的另一所大學,開始了大學生活,凡也發現自己似乎越來越想念森了。好幾次,凡都想跟森告白,卻害怕結果是尷尬到連朋友都做不成。再後來,森交了女友,凡就更不敢打擾了。

後來的後來,兩人都畢業出社會了,凡留在家鄉工作,森亦仍然留在極城,而且似乎又恢復了單身。

有次凡到極城出差,離回程還有半天的空檔,電話又不爭氣的打給了森。森和數年前一樣,開車到飯店接凡,帶凡去吃飯,再送凡去坐車,要不是因為找不到停車位而被凡催促著離開,相信森還是會一如既往地目送凡上車離去。那次見面過後不久,恰逢凡生日,森罕見的撥了通電話給凡,雖然只是祝福和閒話家常,卻讓凡的心底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那次的聯繫以後,凡偶爾會傳些言詞曖昧的簡訊給森,卻始終沒有得到森的回應。
好幾次,放假回家的森都會問凡有沒有空出來碰面,但很不巧地都碰不上面。
森如果說對凡無意,為什麼可以約的同學那麼多他唯獨約她見面?
凡始終不懂森到底在想些什麼。

後來,凡輾轉從共同的朋友處得知森再度戀愛了。再後來,她聽說他要結婚了。
當初森的姐姐出嫁,他邀請凡參加婚宴;如今他自己結婚,應該不會漏了凡才是。
知道這消息後,凡一直在等待森的喜帖,希望藉此斷絕自己多年來的一廂情願。

後來的後來,凡在朋友的臉書看到他們參加森婚宴的照片,她決定把森的聯絡號碼從手機裡刪除,以杜絕自己對這已經死會的人有任何想法的機會。

一年多後,凡因為要辦理出國手續再次來到極城。這次,她依然是搭了和當年一樣時間的凌晨末班車抵達極城,不一樣的是,這次她只能獨自在巴士總站附近的24小時快餐店等待天亮。這趟,凡需要在極城待上好幾天,她聯絡了好些朋友見面,卻沒有把時間排滿;她沒有和森聯絡,但故意在臉書留下她來極城的線索,也許,她只是想證實些什麼;也許,她從來都沒有真的對森死心。

“嗨,夏凡!你在極城?” 凡在極城的第二個早上,微信果不其然蹦出森的短訊。
“是的。”凡按耐住心中的雀躍,確保自己的答案精簡得不會洩漏不該透漏的情緒。
“會待到什麼時候?”“要碰面嗎?”森直接了當。
“我周五晚上回去。可以啊~但我只剩下周五晚有空。要一起吃晚餐嗎?” 凡開始有點期待森的回覆。
“好啊,那我們就一起吃個飯吧。” 收到森的回覆,凡的嘴角忍不住上揚。她,真的可以確定自己不會再對這位已婚的老同學抱著非分的期待嗎?

終於來到星期五,凡在下午已經開始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滿腦子開始想著森今晚是否會帶著妻子一起來吃飯? 而自己,又是否希望會見到森的妻子呢?

凡買了晚上9點的巴士票,約了森傍晚7點在巴士總站附近用餐。
“我在附近了,你到了再連繫我。”下午6點45分,已經在巴士站附近閒晃了15分鐘的凡忍不住給森發了短訊。
“嗯,我也在路上了。”森回覆。
“我到了,你在哪裡?”時針還沒指向7,森也到了。
“我在詢問處。”凡已經忍不住東張西望找尋森的身影。
“哪一樓的詢問...” “嗨!”森的最後一個短訊還沒打完,凡已經穿過人潮來到他的面前。

森單獨赴約,凡在心中暗自竊喜,但表面上仍要問:“你太太呢?怎麼沒帶她一起來?”
“哦~她今天有事所以不能一起來。”森想都沒想的就回答了。
“唉...還以為今天有機會見見她呢~你結婚又沒請我,我到現在都還不曾見過你家夫人呢!”凡也不知這番話說起來是否心口不一。
“哎,你就別再糗我了,這會讓我為沒邀請你參加我的婚禮感到愧疚的。”森確實顯得有些尷尬。
好幾年沒聯系的兩人起初還真的有點陌生,但慢慢的就熱絡了起來,更新著彼此和朋友們的近況,完全就是老同學聚會的模樣。
而兩人的對話模式,森一如既往的謙讓著言辭向來犀利的凡。
“所以說,你當初為什麼沒請我啊?”聊了一陣,凡忍不住想要個明白。 
森單獨赴約,凡在心中暗自竊喜,但表面上仍要問:“你太太呢?怎麼沒帶她一起來?”
“哦~她今天有事所以不能一起來。”森想都沒想的就回答了。
“唉...還以為今天有機會見見她呢~你結婚又沒請我,我到現在都還不曾見過你家夫人呢!”凡也不知這番話說起來是否心口不一。
“哎,你就別再糗我了,這會讓我為沒邀請你參加我的婚禮感到愧疚的。”森確實顯得有些尷尬。

好幾年沒聯系的兩人起初還真的有點陌生,但慢慢的就熱絡了起來,更新著彼此和朋友們的近況,完全就是老同學聚會的模樣。而兩人的對話模式,森一如既往的謙讓著言辭向來犀利的凡。
“話說回來,你當初結婚為什麼沒請我啊?”聊了一陣,凡還是忍不住想要問個清楚明白。 
“呃......其實當時我和我太太都想要簡單些,所以只請了很少的賓客。因為考慮到我邀請的同學清一色是男生,擔心會冷落到妳或造成妳的不便,所以就沒請妳了。”凡對著答覆很是受落,因為,這確實是森一貫的體貼和溫柔。

吃過晚飯,森和過去一樣,送凡到候車處,不理凡要他早點回家的催促,堅持陪凡到她上了車才離開。這,也是森的體貼和溫柔。 

在回程車上,凡有些失眠。想著過去的種種,想著森的溫柔,關照著自己的心是否還存有非分之想......
她清楚知道,不屬於她的她只能放手,她和森,這輩子就真的只能是朋友了。

真心的祝福森和他的妻子白頭偕老,是凡現在唯一可以給的,也是最後的溫柔。 

後記:
2010年的重遇後寫下的文章,在2015年的釋懷後完成。也許當初訂下《溫柔》這標題,就註定這故事要走向這樣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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