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2-05 21:28:33聖飛
2004.11.29自由時報報導
【記者鄭學庸/專訪】別的立委候選人,整天到處拜票掃街握手流汗噴口水,她卻忙著和選民談心、開讀書會;別的立委候選人搶著分送面紙包、鑰匙圈、聘請外燴炒米粉宴請支持群眾,而要她當立委、為民喉舌的選民,卻得自掏腰包拿錢「聘請」她參選...。她不是別人,就是從「爭取台北市緩廢娼」、「總統大選廢票行動」一路走來,首次嘗試實驗「直接民權代議」的北市南區立委候選人王芳萍。
要瞭解王芳萍口中的「直接民權代議」制度是什麼,不如先認清現在代議政治的形貌;選民常感嘆,現行的選舉制度讓人民只剩參政權-「投票當天人民是『主人』,投完票後在未來的三年立委任期中,人民當場變『下人』。」
王芳萍表示,根據選罷法規定,以台北市為例,當選立委只需要三萬多票,但要罷免一個立委卻需要二十五萬票,以致於立委一當選,幾乎可以躺著幹,而她推動的「直接民權代議」制,就是要讓選民當老大、作主三年。
支持王芳萍「直接民權代議」制的民主頭家,都要和她簽署民主契約書;根據這份契約,民主頭家「聘僱」王芳萍參選、擔任公職人員,當然要均攤競選經費、每人均分一千元,而王芳萍當選後也必須執行民主頭家的政治委託書。
當選人不但在選前就必須簽立辭職書,未來一旦無法獲得民主頭家信任時,民主頭家依一定連署程序,只要其中五分之三通過罷免案,當選人就要在辭職書上填具辭職日期、下台一鞠躬,甚至當選人未來的薪水額度也必須由民主頭家決定;就在前不久王芳萍和支持者們的一次會議中,一位民主頭家提案要求王芳萍當選立委後,每個月只能領四至五萬元薪水,其他剩餘的部分必須成立專戶、用於選民,這項提案獲得壓倒性的支持,提案人正是王芳萍的民主頭家之一∣小青,她曾經是個妓女。
關心妓權運動和工運的民眾對王芳萍可能並不陌生,十五年前就開始搞工運、現任台北市日日春關懷互助協會、並曾帶領北市公娼展開五百七十四天「娼影隨行」爭取緩廢娼抗爭行動的她,一直是底層勞動者和性工作者的好朋友;這次參選立委,許多關心她的人都在問:「那個鶯飛燕舞的王芳萍不是要參選嗎?怎麼毫無消息,到底躲哪去了?」
事實上,王芳萍並沒有閒著,過去兩、三個月來她四處一一和支持她的民主頭家們分享政治心情、展開民主對話;換言之,別的候選人巴不得所有選民都湊到自己腳跟前聽演講,而王芳萍卻日夜奔波聽「頭家」發抒政治心思。
耙梳整裡過的政治思緒,都是王芳萍所要扛起的民主契約;一張張白紙黑字的直接民權政治對話記錄中,聽障學生阿仁寫下,他靠讀唇語來解讀別人所說的話,但藍綠政治人物說的話,他弄不懂,更不想讀;紀錄片工作者永澤說,他不喜歡政治這齣戲,對他而言不投票就像拒買入場券,理所當然站在場外,直到失業的爸爸住院了,他居然發現自己並不難過,居然還慶幸爸爸住院可以請領保險金、會有收入時,他才看到身為局外人的無力與荒謬。
台灣戒嚴那年,男同志他剛出生,吸著奶嘴錯過了那風起雲湧的時代,他感嘆人民參與公眾事務的慾望一再挫折,只好轉而關心別人的八卦私事;對王芳萍的民主頭家們而言,政治只不過是政黨人物的戲名而已。
輔大教授夏林清認為,台灣人民在省籍、性別、階級與政治的壓迫分化中,恐懼並冷感於政治,只能在彼此眼神中交換著一絲荒涼的渴求與感動,如果政客錯把人們渴望感情的藥引當作壯陽藥,狂漲的權力狂躁症當然每天會上演;因此唯有「非藍非綠」看見彼此、增進自己的民主對話能力,讓僵直冰凍的人民力量自立復原,並集體面對無以名狀的政治恐懼。
這場由立委候選人和民主頭家們共同「集體創作」、實踐直接民權的構想,其實來自於王芳萍的運動導師、前台北市勞工局長鄭村棋,而這也是他繼去年推動廢票運動後,再度嘗試連結人民自主行動力量的又一力作。擁有參選立委實力的鄭村棋原本是「直接民權代議」實驗方案的頭號人選,但他不自己因為被中間選民期待成為「藍綠狙擊手」或「救世主」而當選,因而退居幕後。
明知自己勝選機率不大,王芳萍和四處為她助選的民主頭家們依然不肯輕言放棄理念;剛宣布參選時,王芳萍就收到了一百多張民主頭家的「民主契約書」,兩個月過後,契約書還是只有一百多張,但她不因此沮喪...。她稱這場選戰為「蝴蝶展翅行動」,因為就像蝴蝶效應般,「中國北京蝴蝶展翅,可能牽動著紐約的一場暴風雪;只是,需要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