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在車上聽Mozart Gross Messe C-moll. KV427時發現覺得，
他的內在似乎缺乏一種對愉悅的平靜的感受能力。他在描寫關
於人類的痛苦與掙扎時的力量幾乎無人可匹敵，但是在表達一
種深層的愉悅與感動時，則顯得有些猶豫與疏離。相對性地舉
例來說，Beethoven在這個層面上則顯得成熟與篤定。

我們可以想像當Beethoven在蒼鬱的林間或遼闊的田野散步時
的模樣。他必定不知揣摩過多少次如何去以聲音去描繪他眼前
所看到的__上帝所創造的大自然的美。對Mozart，我們則能感
受到童心。但我們應切莫將童心等同於自然。

童心雖真實，但其感受是相對性地集中在自我身上的。它描寫
的可能是一個小孩在下雨天時躲在樹洞裡看著沼澤的雨點與天
空時的一種感受，但並不牽涉到自身與自然之間的倫理性的感
受與思考，更不用說上帝那麼抽象的存在了。而Beethoven則
多將思維與感受的觸角浸淫於此。因此我毫無困難可以形容
Beethoven是偉大的，但卻無法將Mozart與偉大這種字眼擺在
一起。

Mozart對我們啟迪的是，人類與自己個體內在世界的聯繫與認識
，一種社會性的東西。或者你喜歡的話也可稱它是人文性的。就光就
這個部份來說，其實我們就可以說Mozart對歐洲人文主義發展的影
響是絕對存在的。因此我對Beethoven是一種尊敬，對Mozart則是
一種情感。

記得有一天我在聽Argerich 彈的Danzas argentines(Alberto Ginastera
1916-1983), Op.2 第二樂章，感受到那所謂的音樂的現代性時，
我無法不想到Mozart的那種天才的孤獨(一個人在那封建時代
高喊著:我！我！我！)，有時也會思忖著若他活在Chopin或我們
的時的時代，不知道會寫出什麼作品來。

其實我想現代人的孤獨感，與我們對自然的疏離以及對神與自然
的敬畏的消失，有著非常直接的因果關係。因此也許我們可以說
，這份孤獨，遠從Mozart的時代就一直流傳了下來。他為我們剪
斷了人類與自然和神之間的臍帶，我們則將自己發展成另一種不
同於200年前人類的物種。

一種自由而孤獨的物種。



Cain C. 2004/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