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雪，小小片羽毛般落下。輕柔地像棉，不像冰晶。想起遠在英國的社長在上個禮拜提起當地下雪的情景時，我還說這邊要到十二月或一月才能見雪呢。Kate 一家人說，這是今年冬天第一場雪。我們圍著擺滿鬆餅、榖片、培根、牛奶、咖啡、柳橙汁的餐桌，而雪以右上左下的方向降下。於是，想起「灑鹽空中差可擬，未若柳絮因風起」兩句話。

這是我在 Aurora 的第一天。






感恩節前兩個禮拜，住隔壁的大一新生 Kate 邀請我到她們家過節。學期初我看過她拍的一些照片，知道她家附近的地理環境屬於「大自然型」，屋後是一大片看不見鄰居的樹林。堪薩斯和密蘇里比較起來，似乎前者地形較為平坦，多牧場、草地；後者多樹林。十月 Fall Break 時到密蘇里來也是一樣印象，雨落在各種顏色的樹葉上，不同色彩極為搭調。有些葉子鮮紅如血，明亮讓人目不轉睛。昨夜路上，我體驗到 Kate 口中的「driveway」是怎麼回事。到昨天以前，driveway 在我腦裡的定義是「從車庫到屋前街道的這段距離，通常很短 (十秒距離)」，但現在已經更動為「從車庫到屋前街道的這段距離，可以很長 (五分鐘距離)」。是的！在柏油路上奔馳一個多小時以後，我們橫跨州界，左轉進一片樹林。樹林濃密到我幾乎以為前方是死胡同一條。藉著車頭大燈我看到，噢，有一條小徑，沒有柏油，佈滿小石子。Kate 媽媽說，左右還有小山谷 (ravine)，不過夜色中看不明白。外頭下著毛毛雨，小徑又崎嶇不平，我估計五分鐘過後，沿途經過他們的菜園、牽引機、小穀倉，才完全通過所謂的「driveway」正式到達 Kate 的家。四周很黑暗，只能看見屋前的一盞昏黃燈光。

滿臉熱情來迎接我們的，是…身型壯如狼的德國牧羊犬 King。本人有自知之明我長得不是很高…但是 King 的頭部大約有我的腰這麼高！這樣的高度在狗國可登巨人之列吧？!這隻大狗充滿好奇大步走過來我身邊，頭一湊到我身上東嗅西嗅的，我覺得又有趣又有點退縮，因為我不大知道要怎樣跟狗相處 (尤其害怕狗的口水 ~)。這是第一個驚喜。第二個驚喜發生在我踏進 Kate 的家中後。木質地板、大樑，牆上掛滿畫和照片 (有些是 Kate 奶奶的作品，有些是 Kate 自己的作品)，小桌上有花、古董茶壺，我立刻聯想起旅遊探險頻道「北美鄉間旅社」中不斷出現的高級休閒木屋。這裡好溫暖，好精緻，好幸福。我住的客房裡有許多家族相片、古董鐘、充滿古意的暗色木質桌，和 Kate 媽媽的手工藝品一幅。好喜歡這樣的房間呀 ~ 看過 Kate 的房間後我甚至認為客房比較舒適美觀呢。

接著，今早飄起雪來。我坐在客廳的躺椅上(recliner，Joey 最愛的椅子！)，默默望著窗外的雪，葉落盡的樹林是背景。好幾個禮拜以來，難得覺得腦袋可以盡興思考我喜歡的主題。寧靜祥和，我感到自己要醉在這樣的環境中。

Let it snow, let it snow, let it sn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