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3-25 22:42:39拜占庭雲雀
我曾經聽得見翅膀拍動的聲音
照片:
李小豆與大鄧伯花。於六龜,專賣樹玫瑰的悠然山城。
我從小就聽得到一種聲音,是翅膀拍動準備振翅高飛的一種音響與心情。
其實也不是聲音,是一種有聲音的感覺。經常我遇到什麼有把握的情況,有興趣的課程,覺得應該可以做好的事情,要做之前會聽到翅膀拍動的聲音。像是蝴蝶翅膀一樣撲撲的拍動著,伴隨翅膀拍動還會有一股空氣滿滿貫進心裡,讓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脹滿了氧氣,彷彿灌飽了的氣球一樣放手就要飛走。
這種機會可遇不可求,無法控制也沒有徵兆,很妙的,偶爾才會有一次--
也許是某一次開口唱歌前,也許在某一個計畫訂定之時,也許在某一次上台演奏前深呼吸的那一刻,或在在某一次某個想法冒出之際,如果這個感覺出現,心裡隱形的翅膀又撲撲的拍動著,我就知道,我辦得來。我會成功的。 我相信我。
後來我生了豆子。看著小小的豆子,我有好多的計畫。我想著等他長大我要帶他去拓染樹葉,要訓練他做恐龍的專題報導,跟他吹直笛奏,帶他去空曠草地飛奔,與他一起研究外太空....。我的計畫如此的有趣,我的教育訓練如此的專業,我從小就愛跟小孩玩兒總是當大姐頭,我們的未來是那麼的有意義而美好....
每次想到這些計畫,我就聽得見我的蝴蝶翅膀在振翅高飛前拍動的聲音。像熱車時在空檔踩油門般,那聲音聽著分明顯示著馬上要飛奔。
結果後來都沒有。任何我預設的計畫他都不想參與,任何我要他配合的東西他都嫌煩。我說我們來做件什麼事情吧,話還沒說完就會看到他垮著一張臉用一種你欠他很多錢的語調說:可是.....blahblah....
他的確是有他很忙的地方。例如他即使已經被老師訓斥仍然不停的講話,他對於我的要求總是不耐煩,他連衣服滴到一兩滴水都堅持一定要換掉,連一點點髒的東西都不肯拿而非得偷塞到我手上。
他可以對著任何一個壞掉的玩具落淚許久,即使他已經多年連碰它一下都沒有了。他最喜歡的糖果一定是掉到地上的那一顆,他最想要的一個玩具就是妹妹正在玩的那一個,他只有學會傷感於失去沒有學會珍惜於擁有。
他整天神經兮兮煩惱世界末日來臨怎麼辦,憂慮著大洪水怎麼辦,他作惡夢夢到地震來,乾旱至,颱風肆虐,他憂憂愁愁於或許會來的流感大流行,他擔心萬一出現(明知台灣從來沒出現過的)大龍捲風怎麼辦。他哭哭啼啼不要我死掉,不停的疑惑著人死掉會去哪裡,思考著天堂與地獄的相貌,問我下輩子的人記不記得這輩子的事。
他膽小如鼠,不敢自己一個人在房間裡,他連書上一個可愛的鬼馬小精靈的插畫都可以嚷嚷著書上畫了一個鬼,不小心看到一集有殺人情節的柯南就嚇到一個禮拜臉色都發青惡夢連連。
他在公共場合不顧我警告持續為非作歹搗蛋過嗨到我氣到打人才恍然大悟大禍臨頭。他說他很想當乖小孩但是常常忍不住又做不到。他說他也不希望自己老是令人失望,但是他又不想聽話。他說他希望他不乖時我還是愛他稱讚他。他大量仰賴他妹的陪伴,甚至曾經連大便都拜託她在廁所陪他(本來拜託我的但是我不肯接這種苦差事),但是卻又喜歡很沒品的故意把他妹一個人撇在樓上惹她尖叫大哭或是讓她因恐懼狂奔下樓而摔跤。
他說他常常莫名其妙覺得很有罪惡感,雖然一直想也想不出自己有什麼十惡不赦之錯事。我甚至曾經為了他害怕自己會下地獄而列了一張表格清楚指出只有殺人放火跟逼良為娼才會有罪其他都是小事。前陣子他面帶憂色的跟我說他晚上看到教堂寺廟佛堂都會怕,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奇怪你上輩子是白蛇精嗎?最好聽到笛聲還會想扭動啦)然後最近他說捐錢跟捐發票會讓他覺得心裡舒坦踏實所以我開始幫他收集發票並開放打工機會讓他賺錢去樂捐.....。
他把自己的腦袋弄成一個打結打得很複雜的毛線,複雜到我怎麼也解不開,而且也很疑惑這小孩不過八歲啊,這些結怎麼來的?
他對自己很不滿,對大人也很生氣,他總是不喜歡自己,一下子說不想當小孩,一下子說萬一長大了還是一直害怕那更慘。他不再是小時候那個白胖小兒,他越來越瘦,臉色越來越差,黑眼圈越來越糟,笑容越來越少,煩惱越來越多,恐懼越來越大。
我每天都忙著在應付這些事情。我以前的那些計畫都沒有機會實現。前幾天忽然看到早就看到會背了的一句話:教育無他,愛與榜樣而已。
耳熟能詳的的一句話,不知怎的忽然在心上重重的擊來一拳。我的愛剩下夠不夠多?我的榜樣夠不夠好?我對他的煩躁是不是早就比愛還多,我的挫折表現是不是也不亞於他的挫折強度?曾經跟我生死與共的肚子裡的孩子啊,怎麼跟我一直在拉鋸?這條路我以後回頭看會不會很想一掌打死自己質問怎麼會把那個白胖小兒養成了一個憂鬱小生?我怎麼越來越不知道自己到底做對了多少又做錯了多少?
那翅膀拍動的聲音,那跟自己說我一定會贏的感覺,第一次沒有成功。
後來我就再也沒再聽到過翅膀動的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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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豚媽
2009-04-09 00:04:49
學姊
我今天剛好收到這一期的天下親子雜誌,內容講的是小孩的情緒管理。
我還沒有時間仔細讀雜誌內容啦,但是我覺得搞不好裡面有什麼文章會對你有幫助,或是給你什麼靈感。
要是有空的話去看一下吧!
辛苦的媽媽加油啦!
海豚媽
2009-04-08 09:44:26
唉唷!
難得出去度個假回來,竟然發現自己被排斥了!
列入不准入會名單喔!!!!
拜託!喬丰也是有讓我抓狂的時候耶!你們知道每次他那個沒有什麼道理的固執魔羯座個性發作的時候,完全完全就是在考驗我的耐性和嗓門啊!
不過也可能是我之前在那個學校,牛頭馬面看太多,所以覺得比起來他還是算乖,就是標準很低的意思啦!
你們如果真的有成立取暖俱樂部,我還可以介紹好幾個辛苦媽媽入會呢!這樣可以不要排斥我了嗎~~~~
學姊
又是我....
我被你家神奇的豆子給迷住了
請看一下這個有趣的文章
http://blog.roodo.com/love_birth/archives/210894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