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8-13 14:20:07拜占庭雲雀

夢之一------惡夢

照片:

上圖為豆子與豆格格的新樂趣____當然對他們的娘來說這一點也不樂___就是拉扯下眼皮扮鬼臉。

下圖不用問也知道為什麼被稱為惡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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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很多夢的人,而且很多的夢境是彩色的。

有的夢醒來時清晰得歷歷在目,跟人談起夢境時,朋友常常建議我寫成小說或是編成劇本。情節曲折故事完整流暢,簡直像電影,他們說。

有的夢光怪陸離色彩繽紛,情節卻不合邏輯,白痴到了極點,例如前幾天夢到我爬過一條隧道就到了喜馬拉雅山的山腳下看流星,或是夢見我是一隻蛾還下了很多蛋,或是夢到我進入電玩的世界,用報紙捲成紙棒來打倒攻擊我的骷顱頭們。打到骷顱頭時骷顱頭就發光然後消失,還會發出ㄉㄨㄞ ㄉㄨㄞ那種電玩得分的聲音。

認識豆爸以後還常常夢到他不要我了,不過這個是自己日有所思的,稱不上是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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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十二歲之前,我一直不停不停作的一個惡夢叫做考試。

夢見下一節要考試了,卻一個字都沒唸還找不到課本。
夢見要交卷時才驚覺背面還有滿滿的題目,都會寫但來不及了。
夢見要考鋼琴時手指忽然不能動。
夢見國文默寫背錯課,一個字都不會寫,卻又吶喊絕不能考零分。

甚至生了豆子之後還曾經夢見我要考長笛,但東求西求都找不到人可以幫我帶小孩,到最後只好抱著豆子進考場,把豆子交給評審老師抱著,站在台上一邊吹一邊擔心豆子會不會哭。

這大概是可以理解的,因我討厭考試討厭得要死。不過直到生了孩子還在夢這種鳥夢,可見中毒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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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考試的夢,在三十三歲的時候忽然消失了。我仍然會作那種”要上鋼琴了卻發現沒有一首曲子彈得好,心驚於琴藝荒廢成這樣卻想不起來為什麼”的夢,但是至少不是考試。

但是接下來經常出現的惡夢更可怕。那種惡夢好發於將睡未睡之際,不像惡夢,很像掉到另一個空間的感覺,天旋地轉雷聲隆隆,感覺整個人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伴隨震耳噪音搖來甩去,我自己覺得很貼切的形容就是”掉到果汁機”的感覺。

因為這種感覺很可怕,所以我會奮力掙扎著醒來,但是這種夢都出現很想很想睡的時候,我掙扎了過來,心知自己只有保持清醒才安全的同時卻又不敵睡魔沉沉睡去,會再掉進果汁機惡夢。睡睡醒醒之際就一直在現實生活與狂暴果汁機漩渦中掙扎,心裡充滿恐懼與疲累還充滿無力感。

因為掉進果汁機時頭腦是清醒的,我曾不停的唸佛號,唸六字咒,背心經,甚至拜託”住在佛祖隔壁的耶穌”救我一把,幫我脫離這個果汁機恐怖景象,但是奇怪的是都沒效。

這樣睡睡醒醒個幾次,全身的力量就用完了。而且更慘的是那種無邊的恐懼,因為知道自己終究抵抗不過睡眠的誘引,也就是知道不論如何努力也躲不過果汁機的震甩,更怕的是不知道會不會掉進果汁機以後就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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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果汁機惡夢斷斷續續的出現,有大約半年之久。因此我很長一段時間不敢自己一個人睡覺,心想若是又掉進果汁機,在掙扎醒來時才能拉住老公的手,盼著他那隻有力的手能拉我回這個世界。

大約半年後,果汁機惡夢減少了。接下來的惡夢幾乎跟”行走”有關。

有時夢見前有漫漫長路,但雙腳像綁了一球鉛塊一般的重,要用盡力氣才能把腳拔離地面一點點,然後碰的一聲又像磁鐵一般被牢牢吸回地面。

有時夢見我的膝蓋像皮影戲偶那樣彷彿失去關節,完全撐不住我身體的重量,每一腳踩下去膝蓋就軟了,人也就癱了下去,癱了左腳,用力撐起右腳,又癱。

或是夢見我必須不停的奔跑於不同的地方,例如從宿舍跑到系館,又為了一本譜跑回宿舍拿,剛從宿舍又跑回系館時卻被同學告知要立刻到和平東路對面的圖書館去找老師.....。夢中的我就像阿甘一樣不停不停的跑,跑到了一個地方還沒喘過來就又要立刻啟程別處。

關於行走的惡夢出現也很頻繁,而且醒來時累到虛脫。我猜也許我的急性子使我在生活步調被孩子們拖慢時逼得潛意識出現極大的反彈,才會老是夢見走不動或是拼命跑吧。不過至少是比果汁機惡夢好多了。那種一邊做惡夢一邊卻醒著想脫逃的拉扯太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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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種不太算惡夢,因為不是夢,是醒不過來。

我也常常醒不過來,很奮力的撐起眼皮卻又沉沉睡去,用盡吃奶的力氣讓自己放聲大叫,明明聽到自己尖叫的聲音但卻全部只是幻覺,甚至到最後連自己到底是真的張開眼睛或是想像的都搞不清楚。奇怪的是自己的腦袋很清醒的,一邊想著要如何才能醒過來,或是如何發出尖叫好讓家人來叫醒我,一邊臆測到底剛叫的那聲是真的還是幻覺。

好玩的是後來我才發現,儘管我已嫁作人婦甚至已為人母,我做惡夢時努力叫出的那一個仍然是:


媽。


大概是相信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會是不顧一切飛奔來救的第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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