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5-11 16:01:22拜占庭雲雀

你註定要與我相遇。

養眼裸豆照。

全裸入鏡三點不露,為裸照的最高境界。

其實不是裸照,豆子有穿衣服──只是穿在頭頂上。豆子頭大,常常脫衣服時會像這樣卡在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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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在娘家,我盤腿坐在床上跟小妹和霞妞聊天。
(所謂我們三人聊天,通常都次我和小妹呱啦呱啦說些水準與營養皆無的廢話,然後霞妞偶爾會插進來說一些”講話不要這麼粗”,或是提醒我們”不要造口業!”之類的話語。)

小妹指著我右腳腳踝內側有三條細細的褐色血痕,問我:”妳這不會是被左腳的鞋跟回到的吧?”
”是啊!妳怎麼知道?”
”哈哈,我也是呀!我的這裡也常常被我的鞋跟刮傷耶!你看!”
”哇~太巧了!我很奇怪的是只有左腳會刮到右腳,右腳都不會刮到左腳。”
”我也是!我的右腳也比較乖,從不會踢到左腳!”

霞妞看著我們兩姊妹像自幼失散長大後終於相認一般的樂不可支,哼的一聲說:
”走路走了幾十年了還會自己刮到自己的腳,這樣也高興得起來?”

是沒錯啦,不過就是因為自己也覺得很笨,卻發現吾道不孤,所以才開心啊。


***


我跟小妹有一大堆相同點。這個在”小妹生日快樂”與”乾雞與乾肝”那兩篇已經形容過了,恕不贅述。不過上次有幾點忘記寫,那就是小妹跟我一樣,覺得4是淺藍色,8是深藍色。還有我們兩個第一次聽到我老公的名字保勳都一起想到宮保雞丁與燻雞腿。

妳果然是我的家人。是註定要當一家人的。


***


我一向討厭吃木瓜,老覺得木瓜有一種嘔吐物的味道。豆子卻很愛吃,一天到晚討著吃,我只好買,害冰箱都是木瓜味。

豆子吃得起勁,我說木瓜很臭ㄋㄟ,你不覺得很像吐出來的味道嗎?

豆子說媽咪不喜歡臭臭嗎?可是我喜歡。阿嬤種的木瓜更臭,好好吃唷。


我喜歡吃棗子,前幾天買了一些,我自己一顆一顆啃,還幫豆子切成一片片給他吃。

豆子搖搖頭說不愛吃棗子。因為棗子很臭,有大便的味道。

大便的味道?我聞一聞說大頭咧,棗子味就是棗子味啊,什麼大便的味道?豆子一直笑,指著棗子說那是大便大便!

本來還想糾正他不要這麼噁心,但想想,我也說木瓜是嘔吐物的味道呀。於是我想,可以把食物做這麼噁心的聯想的人應該不多,還會在別人食用的時候提出獨到見解的更是罕見吧。

豆子你真是註定要當我兒子的呀。



***



豆爸跟我在我25歲之前叫作陌生人。25歲第一次見面時叫作”相親的對象”。

相親是開玩笑的說法,其實是我的鋼琴學生的媽媽介紹的,相親時只有我她以及學生和學生媽媽四個人,不是那種兩大家族一起論條件稱斤兩的古式相親。


插播:

那種古式相親我是決不去的,一來場面尷尬,二來相親完了妳不喜歡家人卻都很甲意那就麻煩了。如果只有自己赴約,一看不喜歡,回家就加油添醋的說看起來勢利啦,那麼瘦大概不能生啦,會抖腿啦,看來很兇應該會毆妻虐兒啦,長輩聽完絕對不會逼迫妳去試著交往看看。


回到正題。

那天學生媽媽和我約在一間餐廳。結果我遲到了五分鐘。

我這個人一向很討厭遲到,好朋友遲到了也翻臉,自己會遲到真的是意外──原因之一是我忘了要騎的是我妹剛買的機車,新機車要訓車,不能騎超過30。原因之二是在一個平交道等了兩列烏龜火車。

新機車一定要鎖大鎖,這是常識。問題是我想他們應該都到了,我裝氣質穿長洋裝蹲下來鎖大鎖實在太難看,所以就把機車停在離餐廳門口二十公尺遠的一群機車那裡。我想那麼遠他們應該不會看見我吧。

下一個問題來了。那是一個往下的斜坡,側腳架放下來後車子搖搖欲墜,但那車的主腳架和我的機車不一樣,我怎麼也撐不起來。既然遲到了又很討厭遲到,所以決心不再跟主腳架作戰。我把機車喬到另一台機車的旁邊,讓我的車搖搖擺擺的靠在人家的車上。我想這樣萬一倒下來會卡在那台車上。

我拍拍隔壁的車,說:”麻煩你照顧囉!”然後鎖好大鎖就快步跑去赴約了。

整個相親過程我都在掛念我的新機車,直到相親結束我衝出去,遠遠看到我的車沒倒,心上的大石總算落了地。我按著遙控器解除防盜,開心的跟Honey說,你看!我的車沒倒!

完全搞不清楚我在說什麼的Honey忽然說:

”ㄟ,真巧!妳的車停在我的車旁邊。”

那台無辜的,讓我的機車小鳥依人的靠著,跟我一樣停在離餐廳二十公尺遠的機車,就是他的車。


第一次見面,沒有特別來電,但是卻隱隱覺得跟這個人有點特殊緣分。


***


Honey相親後第一次打電話給我時,我正在看波蘭導演奇士勞斯基的自傳。我們聊呀聊,都很努力的找話題。他說:”妳一定喜歡聽音樂吧。我也很喜歡聽音樂。妳愛聽哪一種音樂呢?”

得了。非常男女的每一個男生女生也都說他們喜歡聽音樂和踏青,沒人說自己的嗜好是學殘障人士賣口香糖或是研究蚯蚓怎麼交配還是喜歡幫狗上髮捲的啦。

我說是呀,我學古典音樂,但最愛聽的是電影配樂。他說真巧他也是。

然後他哇啦哇啦說了一大堆電影,如數家珍,還都有它們的原聲帶。我一聽,原來是真的電影配樂愛好者,不是裝氣質的!他說的很多片我都沒聽過,聽他滔滔不絕的講著,我的功力根本在他之下。哇?真糟糕。早知道就說愛聽古典音樂就好了。

因為我手上就拿著奇士勞斯基的書,所以隨口就說,嗯,我很喜歡”紅色情深”(奇士勞斯基的作品)的配樂,我有它的原聲帶,我也喜歡它的導演和女主角。

他說,真的嗎?’”我正好要看紅色情深的錄影帶耶。我正在倒帶。我也好喜歡它的音樂,還有那個作曲家的電影配樂精選集,只是沒看過電影,所以剛剛去錄影帶店租了這片,就是利用倒帶的時間打電話給妳的。奇怪怎麼這麼巧!”

我說你真的正要看紅色情深?真的?我正在看”奇士勞斯基論奇士勞斯基”呢!


所以第一次通完電話,我就有預感大概會嫁給他。


***


還有一個最近發現很巧的,就是Honey 的奶奶叫許寬,我的奶奶叫許環。
是不是很像姊妹的名字?”寬”跟”環”國語唸起來同韻母,台語唸同聲母。

而他的外婆叫葉金菊,我的外婆叫葉金葉。
”菊”和”葉”都是草字頭十四劃。更像姊妹花的名字。


嘿,我們真是註定要當一家人的。


***


最近一個翩翩走入我生命的,當然是豆格格。

豆妹妹像小精靈一樣操縱著我的季節。當她笑著我心裡就開滿了花,她亂哭哭我就落木蕭蕭下﹔當她生病不吃不喝我就雪花翻飛天寒地凍。

基本上豆格格跟我比較不像。她說來就來說去則去,不管被我帶回娘家還是帶回高雄都可以玩得很開心,大聲的向車外的人說掰掰,不會哭哭啼啼不用一一含淚拜別眾親友。她玩著的東西豆子總想搶,就惡霸的拿別的東西逼著要跟她換,我發現她常常手一伸就換了,俐落乾脆不太計較。她愛去附近的萊爾富買多多,買完就指著櫃檯說:”坐坐!”然後整個人掛到我身上要我抱她上去。接下來她就坐在櫃檯的一邊,悠哉游哉踢著兩隻腳快樂的喝多多,大剌剌的看著別人結帳,年紀大的阿婆就叫奶奶,年紀小的就叫姨姨,熱情親切的幫店員招呼人家,一點也不會不好意思。

但是我最近發現豆格格跟我一樣喜歡開燈。

我從小被罵到大的一個(所謂的)壞習慣就是開了燈以後不關燈。但是為什麼要關燈?你不覺得一片光明很好嗎?雖然我現在離開這個房間但我也許很快就又會回來,現在關了回來的時候又要開燈,還得忍受那一段等燈亮的黑暗不是很討厭嗎?而且我從小怕鬼,總覺得亮亮的地方鬼會比較不愛去。所以我寧願被罵也不要關燈。

我發現豆格格也很不喜歡黑暗,回到家就會指著開關說:”打開~要!”每到一個房間她也會努力搜尋電燈的開關,如果我關燈她會叫我再打開。看到店家外頭的燈飾她會高興的尖叫:亮亮!晚上從車庫開車出去,她也一定會指著外面說:暗暗。


除此之外,我倒從來沒有覺得豆格格是註定當我的家人的感覺。她有我夢寐以求的美麗,她有我視為首要的頭腦,她有我追求未果的俐落個性,她還有會融化我心的甜甜笑容,她甚至會故意搞怪逗我笑。

那種感覺像是禱告想擁有一隻小熊玩具的小孩,一覺醒來發現身邊不但多了一個玩具熊熊,按按鈕熊熊還會唱歌跳舞,後來才又發現原來這泰迪熊是值錢的世界限量紀念款,然後又發現原來熊熊脖子上的鈴鐺是純金的.....。

所以我只能一直希望自己能夠再好一點,好到可以值得當這個可愛女孩的媽。如果妳是註定與我相遇,我希望我能值得妳的愛。


***


世界上的人那麼多,你們卻能成為我的家人,想想真是不可思議。我們或者從同一個子宮裡出來,或者在我的子宮長大,不然就是在茫茫人海中尋尋覓覓多年才找到彼此的。

我記得高三時有一次霞妞忽然對我說,上輩子不知道我們是什麼關係,這輩子來當母女。(那時霞妞還是個尚未放下屠刀的暴君,會說這種話是被雷打到的機率。我當時說我隱隱覺得自己上輩子是埃及人,看到埃及的東西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鄉愁,霞妞立刻說她很討厭埃及的陰森感覺,那她不要跟我有關係了。)
我曾經多次試著在睡覺時自我催眠還是一直看不到我的前世,不過我想,不管上輩子發生什麼事,這輩子能與你們成為一家人,對我而言是奇蹟。

你們讓我的人生豐盈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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