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禮宛(達固湖灣)戰役及其深遠的影響
-清算歷史的目的不是報復,而是避免不公不義的事件重蹈覆轍
130年前(1878),發生在今新城鄉與花蓮市的「加禮宛(達固湖灣)戰役」。戰後兩族的遭遇可說是原住民族的「228事件」與「白色恐怖事件」。時至今日,參與反抗、反奴役戰役的噶瑪蘭族與撒奇萊雅族的戰爭英雄,他們的屍骨與精神被遺忘在荒野足足130年了。
同治十三年(1874),發生日軍進犯南台灣的「牡丹社事件」後,為避免外國勢力對後山地區的覬覦,清朝政府開始注意台灣後山的經營,著手「開山撫番」。
光緒元年(1875),清朝政府以「開山撫番」之名的將殖民勢力推進到後山,並在各要地駐紮軍隊,同時也鼓勵漢人到後山侵墾,若有原住民族群反抗則以軍隊鎮壓或殺戮,造成後山原住民族群的生存空間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
清朝國家勢力尚未進入後山時(花蓮、台東),原居住在宜蘭平原的噶瑪蘭族人持續數十年遭受清朝政府與漢族雙重壓迫,大多數的土地被侵佔,民族生存受到史無前例的打擊。大約在1840年代,被迫從宜蘭遷逃到奇萊平野逐漸建立堅強穩定的家園-加禮宛社群(東部地區原住民族群,習慣稱噶瑪蘭族為加禮仔宛),是奇萊平野北邊最強大的族群。加禮宛社群的北邊、西邊有太魯閣社群;西南邊有七腳川社群;南邊有南勢阿美社群以及撒奇萊雅族,既便如此,噶瑪蘭族人仍擁有相當的武裝戰士可以保衛家園,當時各族各社群均擁有一定自我管控的土地空間。
清朝軍隊駐營在「鵲仔埔」(今大漢技術學院附近)靠近加禮宛社群,常有侵擾部落之事發生。光緒四年(1878)的三、四月間,在美崙溪北邊的加禮宛社群因官軍招搖撞騙,又按田勒派,詐索噶瑪蘭族人不少金錢;又發生官軍購買土產時過於欺壓,且有凌辱婦人之事發生,在忍無可忍之下,負責捍衛部落安全的噶瑪蘭族戰士展開一連串截住官兵請糧文書、突襲營房、毀壞水井、攻擊營哨等游擊隊式的突襲戰役,此一連串的舉動被清朝視為挑戰統治權威,因而提高加禮宛社群地區的緊張情勢。當時,噶瑪蘭族人聯合與其關係良好的撒奇萊雅族人共同抵抗清國殖民勢力,以當時清軍的駐守兵力是無法擊敗兩族勢力。因此清軍除了動員駐紮在後山的軍隊之外,也從後山以外的地區以輪船載運軍隊前來鎮壓。清軍原本要攻擊的主要對手是噶瑪蘭族人,但在總兵孫開華、吳光亮等人登上米崙山(美崙山)查勘地勢後,為了要孤立加禮宛社群,決定先攻擊巾老耶社(撒奇萊雅族)。
1878年9月6日(西曆10月1日),清軍以現代化武器發動無情的攻擊,軍隊行進時被加禮宛社主戰派領袖Dafu Wanu得知戰情即刻率領戰士前往南方欲通知鄰近的撒奇萊雅族,不幸路途中被清軍截擊陣亡。
1878年9月6日、8日(西曆10月1日、3日,週二、週四),清軍先後擊潰撒奇萊雅族及噶瑪蘭族。戰役後清軍強行進入兩族部落捉拿青壯年,綑綁後集中於美崙溪畔全數屠殺。當時情勢相當緊張,見時機不妙的撒奇萊雅族部落族老令15、16歲年輕人(約400人)每人騎一頭牛連夜逃往南方。這場戰役不幸造成4、5千名族人的死亡,兩族人原居土地也流失,民族力量急遽萎縮,影響至為深遠。
戰役結束後,清軍採取報復與威嚇伎倆。即刻捉拿領導戰役的撒奇萊雅族頭目古穆得巴吉克,將其綁在大樹上處以慘忍的刮千刀凌遲,而頭目夫人則被夾在兩塊茄冬大樹幹中間,清兵數人站在樹幹上跳躍活活把人壓碎,當時清軍更強迫附近未參與戰事的南勢阿美與七腳川等社群在旁觀看這慘絕人寰的極刑。
至於活在恐怖當下的兩族人,總兵吳光亮採「勒遷以分其勢」的報復手段,強迫部份噶瑪蘭族與撒奇萊雅族人遷離原居部落到花東海岸與縱谷平野,被迫遷離的族人有的寄居阿美族部落、有的建立新家園,兩族自此隱匿消聲成為流浪的民族。
時至今日,「加禮宛(達固湖灣)戰役」已發生130年,但兩族後裔不向命運低頭,經過十多年的努力終於完成正名(復名)的歷史任務。然而,族群文化與民族生存權益已嚴重流失,民族重建工作極為艱鉅。
為了讓族人、大眾社會,能更清楚瞭解130年前所發生的受壓迫民族的壯烈反抗行動與日後無止境的苦難,並盡力還原真相。兩族人合作籌辦學術研討會、專題演講、祭祖祭祀、紀錄片展、文件展、攝影展、繪畫展、傳統歌舞發表、手工藝展、古戰場憑弔、兩族觀點發表,以及兩族結盟聲明等活動。是期望藉此次機會,重新結合兩族微弱的力量,激發兩族文化復振及民族意識抬頭,並向社會發聲.
-清算歷史的目的不是報復,而是避免不公不義的事件重蹈覆轍。
本文於2009年6月2日修正
計畫主持人:木枝‧籠爻(潘朝成)
總策劃人:督固‧撒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