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閒來無事，查一查二麻子的導師名字，意外連到一個同學的部落格，小女生用極為情緒化的字眼罵他們的數學老師和理化老師。回家後，有了這個十一年來不變的對話：

「弟弟，你們同學說數學老師一題就解三十分鐘，根本就是龜速，害她從頭到尾都在睡覺。」
「亂講！老師講得很深入！這樣才能真正理解。」
「她說理化老師也一樣！一節才解三題，到段考一定要趕課。」
「她懂什麼？！這個進度一直持續下去，到時候她就知道這樣有多快了！媽媽妳在哪兒看到的！」
「連到一個部落格呀！連照片都有了！她說你們班的國文老師更慘，莫名其妙叫大家背兩闕詞，根本背不起來。」
「老師也是為我們好呀！多練習就是啦！我也慘了！我只默六十分。」
「默寫而已呀！有什麼關係！」
「要算平時成績。」

然後他又悠哉游哉的看他的　YouTube 網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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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認真回想，二麻子從來沒批評過任何一次老師。他是個認真上課的學生，除了國三一次發燒不小心打了盹，從來沒在上課睡覺。每一個導師這樣跟我說，我都覺得訝異。在他的眼中，人本來就不是完美的，所有老師「被罵」的理由因此變得牽強。

小學低中年級的導師真是非常優秀的「阿嬤級」老師，女師畢業，非常有耐心，所以可以理解二麻子的崇拜。高年級的導師就常被家長抗議，太年輕沒經驗、懶散、不負責、沒有組織能力...之類。問二麻子，他就說：「老師很有正義感！我們班幾乎全班參加飢餓三十活動，她自己做得最好。我們班表決說黑話和髒話罰五十元，她有一次不小心說了，立刻去繳錢。」念到國三，有一天二麻子忽然想起國小生活來了。「我覺得我們五六年級老師沒有教學經驗對我們也有好處！她不知道我們的難處，叫我們背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東西，現在這些東西都開始發酵。」

他的國一導師是實習老師，可是整班帶得很好。二麻子的樂團在中山堂表演，老師還帶男朋友來看秀。

二年級的導師是英國回來的自由派，不用寫聯絡簿也不用寫札記，整個班級幾乎散掉，也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二麻子一直說那是同學自己不會檢點自己的無知，老師的啟發式教育才有可能帶領大家喜歡理化。可是全班常有小朋友吵架甚至打架的大小事發生。二麻子選擇下課的時候做自己的事：和好朋友玩鉛筆畫克難五子棋，或是拿他最喜歡的玩具：圓規和尺，玩他喜歡的各式「角度畫」，好在每天放學的時候交給前來「撿拾」的媽媽：「送妳一個心靈禮物！」。

三年級是「清哥」當導師，那就不用說啦！到現在都還一樣，每隔幾天就去清哥答應更新的部落格晃一下。

因為他厭惡補習，除了提琴和打擊樂（以及短短一年的鋼琴），也從來沒參加過任何別的課外校外活動，所以他的學校生活從零開始，永遠都新鮮有趣。上童軍課，回家把樓梯綁滿繩結；參加桌球社很高興，因為社團同學都是強手，打起來真爽，撿球也很甘願；上他自認最笨拙的美術課，雕刻一個卡通人物也雕得很專心，這個以美術聞名的學校當然美術老師都非常用心，他拿了九十八分。我說：
「你還說美術不好？！老師就很欣賞啦！」
「我準時交作業。老師給我的是『認真』分數，不是創意分數。嗯！美術老師很有才華，也很善良！」

他們的生活科技課被別的家長罵得要死，二麻子說：
「我也不知道那老師怎麼這麼厲害。全班幾乎都睡著了，她還能這樣自嗨！」
「你在做什麼。」
「我在努力。」
「努力什麼？？？？？」
「努力想辦法不要睡著！這訓練對我也有好處。」

哈哈哈哈哈！！！！

到了高中也一樣。他參加桌球社，學長一堆都是校隊，他覺得天天都可以學到新招。每到週末就穿起社團衣服，高興得不得了。

他參加的另外一個社團是「秩糾社」。(天哪！這有多無聊！)
「你起得來嗎？」
「這樣我就不用去煩惱什麼公共服務時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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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們也會擔心，明明我們的家庭教育是很開明的，怎麼會生出一個「愚忠的順民」？

林小明一點都不擔心：「他高興就好！他知道他要什麼。」

有時候我會想，二麻子比較像哥哥，他幫散仙大麻子擋了十六年的子彈之後，變得這麼「有彈性」。這樣一來，哥哥就更放心的散仙下去啦！怎麼看都像是惡性循環，可是我也無計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