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正如我們聊完周遭冷酷現實後，那樣地冷澈。過多的情感與憐憫常也左右著心緒，多感的我們常帶著一種原愛，去看待每一個冷酷背後的苦衷，悲憫許多人漠視的情感衝突，於是寬容與原諒讓更理智的人們感到訝異。

或許不夠理智處理關於情感，卻以女強人似的能耐在職場上，而私下如姐妹的我們都知道，其實我們有太多愛人的能量卻不能讓它濫觴，負起後續愛的代價，再也不要天真以為愛的途徑只有真情以待，那是不夠的，不夠堅強地讓兩人可以過一生，理解彼此的不能與能，接受不能的寬度，以及看待能的極限，還有那不離棄毫無藉口的甘願。

夜更加沁涼了，我多了台筆電，在幾處我鍾愛的小地方一隅，可以專心地找資料，品一杯香濃咖啡，又甚或發個呆寫幾則心事傳送給妳，在這世間我們多渴望遇見心靈相同性情相合的人，不僅僅只為了愛，更為了一種在世間與一樣看似熱情卻也深藏孤獨的人們相遇，不讓寂寞太寂寞。

我學著到處行走拍照，也不再氾濫地攤開自己的想望，有時把心放好，不是藏，是一種安置；談到我們多愁善感的心地，太念情重情義往往也迫使接受自己意料外的傷感，太勇於探測情感真實，換來的其實多半是破滅。

妳說：愛太奢侈，對絕大多數人來說。而之於我倆，愛太沉重太真切卻也飄忽難耐與失望。

我想我了解，了解這樣的難堪，過於小心抵擋愛的到來，是因為認清了人們慣有的不忠不專，還是因為真愛已經不再是一種指標，又或者是終將別離怕失去。很多事實證明，多數的愛變成責任或情義，而責任重的一方扛下過多的辛苦，心靈精神上的，或生活上的，甚至意念上的，相對於另一方的種種，似乎更證實了愛往往比想像還要更脆弱不堪，在多數人裡它是一種交換，不全然是心靈與真情的，奮不顧身那一方常也糾葛著死心塌地之苦。

妳說，和一個人在一起是為了他對妳好，但沒有愛，務實地面對現實生活該有的一切，而我卻只能因愛與心靈相通才能在一起，其實我也開始確切體認並接受每個人對愛的看待如此不同；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終於我們都深刻體悟了它，二十幾歲時覺得它太遙不可及，此刻卻再貼切不過了。

對於生命裡給予波瀾的一切，開始瞭解幸得之好，我們因之成長因之成熟，也因之更了解人與人的差異與錯過，那樣的必然之偶然。

聽說遠方山巔下雪了，我們從最原始的自然裡得到喜悅與平靜，而我想說的是，我不在天涯便在海角，在喜悲婆娑角落，在我們深切不移的友誼裡，在我對妳的祝福裡。




給妳，我摯愛的朋友Vivian T, 結婚三週年快樂


-淺淡 寫於2007歲末冬夜 ( The night when we listen to “ Paradise Lost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