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2-15 13:39:12林姍姍

我的小人兒

128日凌晨 12 點半,熟睡中的我聽到「POP」一聲,然後我下意識地摸一摸褲子便大叫︰「羊水穿了!」幾秒之間,媽媽和小菇已經起床了,小菇給我手提電話打到醫院去。十分鐘後,我們便拿著走佬袋抵達醫院。

在病房安頓後,護士替我裝上各種監測儀器。經醫生檢查過後,子宮頸只開得一度,而我亦尚未感覺到陣痛。

不久,我開始感受到陣痛的來臨。有說「生仔十級痛」,我個人覺得痛楚尚可以忍受。可是,整體上肉身的疲累,更教人難受。每小時下床排出小便,需要兩個人服侍。媽媽替我拿著毛巾吸收羊水,小菇則在洗手間打點一切。然而,每次上廁所都得用上十多二十分鐘,甚至半小時或更久才能順利排出小便。十二小時過去了,陣痛加劇,真的痛得整個人全身抖震。可是,醫生給我的壞消息,更教人氣餒︰我的子宮頸只開了三度。

媽媽和小菇已經十多個小時不眠不休地照顧我。後來,我已在陣痛中失去意識,只記得媽媽不斷輕撫我的頭髮,給我水喝,替我塗潤唇膏,給我加添毛毯。那一刻,我感到很平靜,彷彿回到了孩提的時候。原來,我還是媽媽的小女孩。

下午四時,我已經再忍受不了,請醫生替我打麻醉針。我知道媽媽比我更焦急,因為她不忍看到她的小女孩不斷地痛楚下去。我安慰媽媽,告訴她,我打過麻醉藥後,已毫不感受到痛楚,也得到了片刻寧靜的安睡。

下午五時,醫生告訴我,子宮頸張開至四度。十五小時過去了,我肚裡的小人兒已感到十分不安,而我亦痛得全無力氣。醫生建議剖腹生產。

不久,我在迷迷糊糊的狀態下被推到手術室。我還記得麻醉師不斷逗我說話,她說她有三個兒子,我又問她是不是將兒子交給褓姆照顧,諸如此類。麻醉師為我加重了麻醉藥,我冷得全身發抖,她又為我蓋上暖毯,一直坐在我的旁邊和我說話。我感到噁心時,她在我的鼻子上放上薄荷劑。後來,我又看見小菇進了手術室坐在我的旁邊,但是我已沒有力氣跟他說話。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了小人兒的哭叫聲,方才知道他已經出生了。護士將小人兒抱到我的跟前給我望了一眼,然後我又不知就裡地睡著了,但也清楚地知道自己被推到另一個房間,等待麻醉藥消散。

當我張開眼睛的時候,我看到了小菇。但是,那一刻,我最想見到的人是媽媽。我著小菇子叫媽媽進來。當我一見到媽媽,我的眼淚已不由自主地掉下來,我跟媽媽說︰「媽媽,多謝妳。」媽媽叫我不要哭,替我擦乾身上的汗水。

接下來的幾天,我在醫院休息。然而,媽媽還是忙個不停,給我帶早午晚餐。回家後,她又給我洗頭抹身。媽媽每天都迫逼我大量進食,每餐均有湯水和飯後果,還不時問我要不要吃下午茶和夜宵。我跟媽媽說,我產後吃的比懷孕時還要多。

我很感謝我的媽媽,坐十多小時的飛機來到美國陪我待產、照顧我。事有湊巧,原本我經已在36 週時預約了128日剖腹生產,但由於小人兒在38週時自行調頭,也就將計劃取消了。我還跟媽媽說不知要待到甚麼時候才生產。我們便每天出去逛超市,買腐竹弄糖水。媽媽又陪我到對面的山頭走樓梯、運動。128 日當晚,我們還去了超市,說要再買腐竹弄糖水。可是,我們找不到慣常買的那種腐竹就作罷了。後來,媽媽跟我說那天晚上她好像感覺到甚麼似的,堅持不買那款不是常吃的腐竹。萬料不到,小人兒就在原訂的128 日以剖腹分娩的方式來到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