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6-29 03:23:32啃羊

麗星天秤星號澎湖遊之五



也許是我待在船上太久了,
久到我常忍不住想起刻舟求劍的故事,
然而,我發現,
跟那個自以為聰明的乘舟客比起來,
我高明不了多少。

他只是掉了一把劍,而在船身做了個記號,
以為靠岸之後依循記號的提示,
就能夠重拾舊物如初;
但我卻在這片大海,拋注了不知多少的記號,
以為當我回首時,
那時間記憶之標竿必然也會在麗日午後,
閃耀著金光,
提醒著我曾經在什麼樣的海域,
巧遇了什麼樣曾經一同橫渡汪洋的生命。

明信片上的文字是贈人之言,
但我想,即便我書寫得疲乏,我仍舊愛惜它們,
在它們被遣送到郵筒的闊口大嘴之後,
就會像一盆無以收回的覆水,
離開我傾力的筆尖,
一如背離慈母懷中的襁褓,
永不回首。

明信片真是令人既愛且恨,
令人喜愛的無非是它的確足以作為地理氣息的封存者,
而那日期鮮明的戳章,是時光不易的鐵證;
那翻飛的字跡,是恆無二致的直覺呈現,
我著實喜愛在時光行進之後,
能夠掌握一份「歷史」的絕妙感受,
那是過去的自己給未來的自己的一份宣言。
而惱恨的,不外是那小小的紙片,
總是硬生生地考驗著我的縮節能力,
定然得在最短少的幾句話間,
表達一個完整的地理速寫,或者比興感受。
是以,那文氣讀來總是嘎然而止,
緊迫得令人幾無法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