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的，這和我第一次搭乘這城市的列車時，
點綴河濱的猶是軟灘之上稀疏的綠叢，已有很大的不同。
矮樹叢應是自我心房裡挹引了充足的養料，
彷彿它們希望儘快地茁壯與成長，
以便我下次與它們不期而遇時，能給我一個驚喜。

其實，水筆仔的成長也並不是那麼的慢。

這夜間行使的列車縱是我已上下了數百次，
但卻始終沒能弄懂這玻璃窗的景象，
究竟是直視窗外，或者僅僅是身後景物的反射，
這樣的困擾尤其發作在夜間。
當我返身欲見河夜之色，卻猛地驚覺樓幢高直，
聳矗如叢林，其間隙微密，這一棟與彼棟之間，
除卻深黑的夜足堪彌補之外，再無餘物了。
我忽地恍然大悟，夜間的列車無論流竄地如何飛快，
它的兩側均是叢林高聳，面向樓幢這廂邊，
是人為的刻意高築，在文明裡建立起都會叢林，
明了人際的分野，卻如何也區隔不了擾攘的紅塵。
而面向海口這廂邊，是已然茁壯的防風之林，
沒了潮戲與風擾，卻也阻盡極目遠眺之能，
連同夜色之中的峰河之姿，一同排拒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