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1-04 01:43:22啃羊
流 沙
孟夏五月,海島所特有的燥熱,已放肆地籠罩這一大片土地,路邊的鳳凰樹,也透露了些許火紅的消息;只是高枝的好鳥、林間的蟬兒不解人間的遞嬗,依舊空自鳴囀著。
而因著些許的際會,得以在末了的時刻齊聚一塊兒的機會,究竟是遲來了些呢?抑或這本就是人們面對分離時,都會想得到的作法?經過幾番的討論,我們終於選定在河濱作為我們第一次,卻也是最末次的出遊。
不知道為什麼,對於這次的活動,我總覺得自己該有放浪形骸的的瀟灑表現,是以河水雖濁,些微的躊躇之後,我終還是投向了自然的懷抱。
跌坐在淺沙岸旁,矜持與法度是我早已遺忘的尺度。而同行的男孩,便逕自在湍急的流水中,不亦樂乎地玩了起來。偶然間,我抓取了一把沙泥,將它攤平在手心上,不一會兒,流水便已將一大坨的的沙泥漂洗得剩下幾個顆粒較大的石子了。隱隱間,我似乎在這裡頭看到了某些啟示,和整個人生的一部份不謀而合。
把玩了幾次之後,一位同行的女孩走了過來,問我為何呆坐於此,我便將這樣有趣的現象演示一遍於她,問她能否聯想到什麼,而她,只是不解地搖搖頭。
啊!如果侵襲人生的擾攘紅塵是這湍急的濁流,那麼,能夠陪伴著彼此同登彼岸的,豈不便是掌心之上所剩無幾的石子?而除了思索與領會這樣的道理之外,我又要如何告訴她,步過人生的每一個階段,如同一次次的抓沙漂洗過程,我的掌心竟都只餘剩空無一物的惶恐與落寞?
回程的路上,山路蜿蜒,自高處下望,彷彿便從立足的此地一直延伸至天涯的彼端,於是,我便聯想起「迤邐」一詞。 雖然辭典裡對於「迤邐」一詞作了明確的解釋--「斜曲延伸的樣子」,但它卻無法對綿延的視覺意象做出更具美感的詮釋了。
回去之後,我打算將那些經過漂洗所剩的小石子送給同行的友人。或許,他們終不能究知這小小的石子所象徵與隱含的意義,但我知道,如果我對於年少的歲月不復記憶,它將為我迤邐綿延,直到笑聲遺落的地方。
後記:想不到在即將各奔前程的時刻,竟生出了這段令人驚喜的小插曲來。長久以來,我一直想答謝那些在求學的路上,陪同自己走過,乃至於緊要關頭傾囊相授、獨挑大樑的朋友們(例如:工數、專題),但我一直找不到適當的方式。而在動機充足,題材湧現的情況下,藉這次出遊的機會,假「流沙」一名,屬文一篇,順用文字--照相以外的另一種方式,來記錄它所之於我的喜悅(雖然我的手機在這次活動中,不幸遭到水的入侵而犧牲了),並仿效老子「贈人以言」的方式,將它獻給我的朋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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