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7-07 09:48:54kwan69

星期六

  他一個人走在清晨四點的馬路上,意識模糊;剛下車之後的搖晃感仍存在著。機車停的地點跟下車的地點有大約兩公里的路程,但都在同一條路上;他快步的走著,往前,就像是一種自然而然的行為。街燈仍未熄滅,但已經有清晨的味道。鳥叫聲,改裝車的引擎聲,計程車的喇叭聲;喝醉的中年男子摟著一個婦人走著;穿黑色緊身裙的流鶯站在十字路口的號誌下,來回踱步。視線隨著走路而逐漸清晰,他突然察覺手裡還握著手機;有一點尿意,口也有點渴;途中經過了5間7-11,落地窗內的明亮光線讓他覺得刺眼,於是他很乾脆的繼續往前走,打消了進去的念頭。他開始哼著zero 7的那首in the waiting line。

  幾個小時前,在台中市區的某個公園裡,他還和V跟J還有幾個人一起喝酒;拿著木吉他彈彈唱唱,喝啤酒,抽點大麻。這種一起表演完之後的after party,就跟以前一樣,有點髒,有點無聊,但非常的嬉皮,或者換個場景,非常的punk;和公園周圍那些正停好車,要去SEDUCE跳舞的人群,形成一種奇特的對比。只是,昨晚他覺得大家都已經失去了從前那種青春無敵的光芒,非常明顯的。從這些人身上完全聯想不到幾年前那璀璨的龐克音樂的場景,是和他們緊緊相扣的;雖然V跟J仍然像一對活寶,但其他人則顯得黯淡許多。V說上禮拜他們在街溜時被打,20幾個陌生的年輕人一擁而上,拿著機車大鎖以及裩棒;他們只有4個人,滑板只能拿在手上跑給那些陌生人追,連要回擊都沒辦法。之後一陣沉默,持續到喝完一袋啤酒之後。V撥了電話給她,他們以前的鼓手,不過連續兩通都沒有接通;V對著他說:她現在可是空窗期喔。這讓他想起了幾年前的一個晚上,他在墾丁街上看見她的最後一眼。那晚也是他和她最後一次出現在四月的墾丁,春天吶喊的舞台上。

  回到家之前在巷子口的7-11買了一瓶豆漿,他下意識認為自己需要營養。站在櫃檯前結帳時,他突然發現一件奇妙的事,這空間裡的每一個角落,都在播放著1976的歌。阿凱的聲音他認得,不過這是哪一首歌,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他感到一股莫名的哀傷,是回憶的動作帶來的。其實和那些台中人道別之後,他曾自己試著撥了一通電話,給她。


  "和信電訊您好,用戶目前無法接聽……"


  清晨的小巷子,他走的很慢,最後停在住處大樓的電捲門前。剛展露的淡淡晨光在閃爍著。他開始自言自語,彷彿一切很遙遠的那般。


  "美好的記憶是過去式的;
   那些人還在,那些場所還在,那些照片還在;
   但是屬於那當下的卻永遠無法再來一遍的,對嗎?
   這是活著的感傷嗎?
   只能看著自己沉溺在記憶裡的抽象美感,
   然後感覺失去!?"


  一切仍然沒有好消息,即使又回到了星期六的清晨。他站在房間裡,面向東邊馬路的玻璃窗前;他看著對面馬路的行人號誌燈由紅燈變綠燈,綠燈變紅燈,持續了一陣子,直到路旁的所有街燈在他眼前熄滅。冷氣機的聲音很規律,他喜歡這樣的聲音,讓他感到舒適。喝完最後一口豆漿之後,他用大拇指緊緊按著有紅色話筒圖示的按鍵;他將手機關掉了。

  最後他拉上棉被,看著天花板;他想起那些曾有過的美夢,曾嚮往的生活,曾交錯過的愛,曾有過的美麗畫面,以及現在,這個當下,他僅剩下的虛無;他眼中一片空白…



路過了 :D 2008-02-10 01:57:06

你的文章

很輕很淡 很悲傷

沒有華麗的措辭 但很美好 :D

謝謝你的網誌 陪我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