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6-30 00:43:09kwan69

星期四

  一下飛機就撥了手機給她,沒有回應。在洗澡?在看電視?在唱歌?在夜店?只是沒有聽見或者,在打炮;直覺認為她是故意不接。原本想去她那裡吃個宵夜,住一晚,當然,能在入睡前做愛更好。



  在法蘭克福的免稅店買的那盒GODIVA的巧克力,已經失去了意義。



  飛機上,幾乎所有乘客都已入睡。昏暗中只剩下頭頂的燈以及Wim Wenders的《一次》;已經看第二遍了,第一遍是在往阿姆斯特丹的時候看完的。輕按了服務燈;噔-,低調的聲音。一杯鮮奶嗎,她回問,負責座位這一排的值夜空姐聲音很輕;她離去時,連走路都沒有聲音。一會兒便送來了紙杯盛裝的鮮奶,伸手接時直覺一陣冰。照片裡的情境很美,跟畫一樣,Wim Wenders以及Peter Handke的作品很適合在這種獨處的時候接觸,不安的孤獨會全轉移到他們的作品上。噔-。不好意思,請再來一杯好嗎;稍等一下,空姐又安靜的離去。她的臉是讓人感覺柔和的,不是笑的很開那種;在昏暗與閱讀燈的交錯朦朧中,她帶了點川端康成式的美。這是什麼書,她問,在鮮奶遞上桌子的同時,她蹲下來與我交談。她表現出很有興趣的樣子,是因為看見書上的照片,又或者是喜愛閱讀。不要想太多。她覆誦了一次,Wim Wenders的《一次》,然後離去。忘了跟她說可以去找<<百萬大飯店>>的VCD來看。

  走出機場已經快接近午夜,11點多。剛剛出海關的瞬間,莫名的想起了zero 7的那首in the waiting line。手機還握在手裡。或許直接搭計程車回家趕稿子會比較好一點。10點鐘方向的計程車司機是個留著山本頭的中年男子。他盯住這裡了。台灣的計程車司機永遠不會像<>裡的勞勃狄尼洛,或者是<<落日殺神>>裡的那個黑人,但至少這個山本頭大哥還算不賴,有特色。猜他年輕時或許長的像羅比威廉斯。要上車時,剛剛值夜的那個空姐正拉著行李走出自動門。

  腦袋裡的畫面是這樣的-拉一個長鏡頭,跟拍一台黃色的計程車,速度維持中板,然後慢慢拉近。然後鏡頭落在一個山本頭的男子,面無表情,有點江湖味但帶了疲倦的眼神。同樣的焦距,鏡頭再慢慢的往後移,停在後座的一個年輕男子的臉,以及半個身。車廂內的光線極暗,偶爾有對面車道的燈光掃過男子的臉。畫面一直靜默著,大約90秒。然後放一首TEENAGE FANCLUB的歌當背景音樂,隨便一首。由很小聲的,漸漸拉大到佈滿整個畫面。然後將鏡頭再拉遠,回到那個原始的長鏡頭。黃色計程車進入了市區,霓虹燈開始讓畫面產生一種炫爛。最後直接轉到年輕男子的臉。讓他的靜默與車窗外的霓虹燈產生一種互補。

  回到家之後,關了保全,開了燈,自己家的那種味道隨著光線獲得了釋放。隨手丟了行李在客廳的地板上。手裡還抓著手機。打開陽台的玻璃窗,抽一根菸。對面的大樓很黯淡,煙頭顯得很亮。回身進到客廳裡,看著放在地板上的行李,以及倒了的免稅店袋子。



  在法蘭克福的免稅店買的那盒GODIVA的巧克力,掉了出來。金色的包裝在原木色的地板上,顯的耀眼。



  拉一個長鏡頭,一個半空中的光點,看的出來是個大樓的某一層樓。然後緩慢拉近,直到可以意會到那是一個客廳,帶點北歐色調,簡約的設計感。再拉近一點點,直到看見那個年輕男子的身影,蹲在地板上。背景是夜晚的城市頻率,車駛過的聲音,喇叭,以及一些碎片的聲響。

  她是否還醒著;是否會在天亮前想起那手機號碼隱含的空虛,然後回撥電話。將手機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音響旁。斷斷續續的敲著鍵盤,決定寫完稿子再睡;寫一篇有她穿插其中的文章。電腦螢幕後的玻璃窗外,汽車旅館的霓虹燈持續閃爍著,決定起身,再到陽台抽一根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