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藝人
街頭藝人
在城市的熱鬧徒步區聚集著一些流動攤販
以及數個街頭藝人
拉琴的 剪紙的 畫人像的
變魔術的
不一而足
倒也吸引了不少遊客駐足圍觀一晌
一位畫家據說是精神病患
患有一種強迫症
在地鐵出口處畫著一名男子的肖像
這個下午已經畫了男子的肖像大大小小五六幅了
所謂的藝術投錢箱就放在他的背後
也就是說他是背著人潮在人潮背後安安靜靜地畫著男子的肖像
他並不接受畫人像
雖然有遊客真的願意請他畫一下他們寶貝兒女龍鳳胎的肖像
他就是沒命地畫著同一個男子
有時用炭筆 有時用鉛筆 有時色鉛筆 有時水彩 有時油畫
甚至水墨 或是膠彩 噴漆 反正一切的媒介用具他都不在意
卻只是執意著畫那同一名男子的畫像
有人說那畫像的男子好俊啊
而那畫家就像被下詛咒的鐘樓怪人般醜陋
還好他總是蜷在一角 低著頭去畫畫
所以他樣貌總不太引人注意
尤其他戴著帽子
貌緣遮去了他難看的五官
“這個藝術家怪怪的”
“上次我在老街也見過他一次”
“喔 也是畫同一個男的”
“有人真的會買他的畫作回去嗎”
“我倒是沒見過”
“不過有小孩拿著五十塊圓幣或是一百塊紙鈔投入他的箱子倒是真的”
“真的有這個男人嗎”
“我覺得他好帥喔”
“是喔”
“不是我喜歡的類型耶”
“不是你的菜就對了”
那兩名女性上班族好友就在週末過到這徒步區
經過這藝術家攤位而聊了幾句
“媽媽我要玩具去麥當勞啦”
“好啦好啦 兒子拉扯著母親離開”
而那母親婦人臨走前還看了那個男子的眼神
好像會勾人魂魄似的
‘一定又是畫同一個人”
“不信你們去看看”
一群職校生假日約在這兒的戲院看影片就有人說起這事兒
“上次有電視台見過記者來訪問他”
‘你猜怎樣”
“他完全不鳥記者耶 酷斃吧”
‘那菜鳥記者就只好自己打圓場’
‘說起一些五四三的”
“後來我就不知道有沒有在電視上播出’
“應該不可能了吧’
‘那個畫裡的男的太娘了 我覺得”
“我喜歡比較ＭＡＮ的’
‘你花癡啊”
‘你才白痴咧”
花貓在遠方高處的屋頂上看著畫裡的男子而喵喵嗲聲嗲語
好像牠知道這畫家的來歷與故事似的
那群學生還說那個畫家是ＧＡＹ
“喔 怎說”
“不然怎會有畫家畫男的”
“這樣喔”
“好變態喔”
“今天要看３Ｄ動畫的 不要看文藝片喔 先說喔”
“走吧”
還有一對情侶拿出相機拍著那名畫家的幾幅畫像
“這男的好可愛 頭大大的 額頭寬闊 天庭飽滿
一定很聰明 帶著眼鏡 這書讀得好”
“可是那眼神太媚了 一定是被寵壞了”
“喔 啥時你也會看人面相啊
“那頭有一攤專門在看面相的 帶你去踢館好了”
她男友調侃著她 她拿起名牌手提袋敲起男友的臂膀
打情罵俏連旁邊坐在輪椅上的老婦都知道他倆在彼此調情
“阿嬤 要走嗎”
“稍等啦”
阿嬤不讓伺候她的外籍女傭推她走
“我想買一張畫 拿５００快給他”
＂揀那張上大張的＂＂伊在畫阮孫＂
“阿嬤你哪有孫” 女傭用怪腔調的當地語與阿嬤對話
“汝不知啦 阮孫就是像按爾 足古錐擱緣投”
“５００有夠無” 阿嬤問
“有啦”
“要入框啊”阿嬤要求著
“入框要擱加３００啦’
“互伊啦”
“阿嬤汝講耶 頭家會罵我啦”
“我則是妳頭家啦”
天空飄起細雨
有遊客撐起傘來
畫家的畫布上的顏料經過黃豆大的大雨滴落下來
都流掉了
像海嘯沖走房舍與車輛
畫家的筆下那男子的眼睛鼻子嘴巴 毛髮
一一漫漶終究不可辨識了
畫家仰頭長嘯起來 像極了森林裡的泰山在吼叫著
滂沱的雨兀自打在他身上還有他身邊大大小小的畫作上
貓兒飛簷走壁 一下子就彈跳到畫家身邊也應和著他喵了好長好長的怪音
2011/4/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