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對畫布的時候完全沒有想到要畫什麼

當時只知道我將開始畫畫了

然後聽到指令塗了點油

在畫面中心點用白色顏料轉了個圈

繼之

用黃色顏料塗了上半部

漸漸的天空的感覺就形成了

然後開始試著畫出極遠極遠的樹影

綠綠的 依依稀稀可見又不可見

若隱若現似有似無的樹

此刻我面對的不是畫布

是一片虛空

白白茫茫的

我記得W在審視學生的畫作之後

用手指沾了調色盤裡的顏料就往畫布中的一處稍稍塗抹擦拭

果然有畫龍點睛之效

此刻我的手指

我的唯一左手中指觸碰著鍵盤

出來的不是色彩

是一個個方方的變化萬千的精細圖案

我可是從小記憶起這千千個精細繁複圖案

此刻我有意無意間就能招喚出一個個需要的圖案排列在一起

拿起自己的手指掐揉了一下

好像這手指裡有什麼秘密似的竟能將心裡的種種慾望想像流引出來

最近我喜歡略略盤腿坐著

打直脊椎

反而可以坐很久而不覺得累

會不會是能量沒有流失

身體成了個圓

像個迴路系統似的

那個小孩也來畫畫

顯然是母親帶他過來的

我問了他母親

才上五年級

他非常安靜而且成熟

“你兒子好帥喔”

我後方的一名女子開口讚賞著這孩子

“謝謝”他母親回應這恭維讚美

他就在最角落處畫

我轉過頭去看的時候

看不到他的畫面

只有他的畫板以及他的表情

根據我的觀察

他的五官輪廓完全沒有小孩兒樣

好像是成人的縮小版

好像是寄居在小小身體上的穩重規矩又壓藏著叛逆的靈魂

2010/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