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流瀑嘩嘩然

不絕於耳

依稀記得那天午間在席上

吃著廣式烤鴨

壽司

墨魚義大利麵

炸明蝦

幾種生魚片

一片西瓜

一瓣芭樂

奶油魚片

陪L沖泡熱咖啡

B幫P點了魚湯

S的甜點中有顆草莓

S還直讚柳橙汁濃有料

P的歸寧膏被S形容為藥布味兒

我幫L拍了幾幅照

當她在舀冰淇淋的時候

L夾給我幾口油飯

席間我的食量最少

L還向我推薦熱麵

良辰美景煙消霧散

我依稀記得寶玉讀到黛玉

的詩作因為太傷感而不敢讚揚她的高才

就怕林妹妹往後朝著更哀傷的情調作詩

我還記得寶玉突然很感冒

當他遇到與他肖似的甄寶玉時

這都不打緊

當Y皺著眉說

"走開啦

這麼熱抱什麼抱"

令我多洩氣

那迎春讀著太上感應篇想化解身邊所有的紛爭

我還眷戀著Miss Chen替我泡的咖啡

每每讓我提起精神說話

Thomas Merton 修士苦修之餘 聽聞日本禪的奧秘想造訪日本

數度不果

因為教會不予許他這麼做

最後離奇莫名死去

據說是被下毒

我就要溶解

如鹽溶於水

溶解前的我剩下一些殘思敗念

入睡前的殘思敗念將是我再度醒來萌生的思想意念

這我曾注意過

對我來講的確是如此

於是入睡前我要把這些殘思敗念亂想雜意留在這裡

我會完全解散忘我

一點點意識都不要剩

當我再度甦醒重生時

我將活力充沛

沒有一點過往的牽扯

據說Thomas留下最大的日本之行的渴望

留下最深的對禪的嚮往

他被毒死後

終將再度於時間之流轉中醒來

醒來的他

第一個念頭非是日本非是禪不可

我將結束了

達文西睡前問自己的是這天夠豐富嗎

如果夠豐富充實

他就將安然入眠

我什麼都不要問

我要忘了波特萊爾的文章

我要忘了Pan傳訊來分享證照檢定考試的及格過關

我要忘了Z啣著棒棒糖幸福的表情

我要忘了好多好多殘影

忘了那個大胸脯大體位的黑人女性

忘了那名清理我鼻腔的醫生

也要忘了種種殘音

那個女高音唱出那麼高的Dank還能遊刃有餘的清晰唱出尾音K

那個寶釵安慰王夫人

說出的那段恐怖的投井事件只是下人不好

千錯萬錯都不是王夫人的錯的冷顫的語音

還有殘音如W被我訓話的哽咽聲

殘音如教授講完馬太受難曲的如釋重負

殘音如Pin不時向我發送的求救聲

影像聲音都剝落

我要留下柴可夫斯基的悲愴交響曲於此

周杰倫的青花瓷亦然

我要留下我的淚笑在此

我的精血亦然

我不要帶著對你的眷戀入夢

 我將把我對你的眷戀擱在枕旁

然而我將甦醒過來

一如耶穌的復活

一般神奇

我的復活將再度繼續我枕邊的對你的眷戀

然後循著對你的眷戀

我又會想起迎春竟然嫁給孫紹祖

我將會想及杜麗娘的華麗春夢與她對伊人的相思致死

以及她的相思復活

我也將想起種種託放在此的種種水鏡花月

想起蔣玉涵的唱腔與汗巾

想起你書寫拉丁字母的筆跡

想起那頓聚餐的蓮藕

冷盤

還有泰式炸豆腐

以及聖誕夜的平安曲

20091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