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靚聰慧 ，腦筋一下子就轉過來啦，「老師您說的是曾紹銘嗎？ 」

「嗯」


「他不是我們戲劇系的啦！ 他是附近那家商職學校學生， 他也在巷口的便利超商打工啊！ 」






「喔？ 」老教授說：「他怎會跑去超商打工？ 不是要來我這兒？ 我付他薪水啊？！」





老教授的慌亂與不捨這會兒全表達在臉上， 阿靚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可能是缺錢吧？！」 阿靚補了這句話， 也不知道中不中聽！？




「媽的個鱉！」 阿靚嚇壞了！ 不曉得老教授爲什麼脾氣噴湧上來？！




「這怪老子， 真是個活火山， 我還以為那麼老啦， 火山也該休眠死掉了吧！

什麼六十而耳順， 怪老子八十耳還不順， 我哪兒得罪他啦！」




阿靚心裡滴咕著。





「那超商能付阿哥 ，哦 ！能付紹銘多少錢啊！ 根本在壓榨他的青春， 缺錢，跟我講啊！要工作， 我門路多得是。 」阿靚聽老教授這麼像燃放鞭炮， 一路炸響開來， 也才意會到原來不是衝著她自己發飆。








Wasi， 你去看阿哥在不在巷口的超商， 老教授指派印傭去探視。
「老師 ，不在啦！ 我來的時候， 買了杯熱卡布奇諾咖啡 ，就沒看到人啊！
聽說他有時候是上大夜班的。」


「喔， 下雨！」 Wasi 說，她的雨發音像是老一輩的台灣人一樣， 無法圓唇，撮嘴發出。


阿靚緊接著說：「是嘛 ！老師， 氣溫陡降， 冷氣團又來， 還是要注意保暖， 我到時候再去幫您問問紹銘他的排班表， 好嗎？」





阿靚說得體貼溫柔， 以為會深得教授的心， 沒想到，「 什麼排班表！
叫他不要去啦！ 見到他， 馬上叫他來找我。」 阿靚覺得受夠了！ 難怪是孤獨老人， 說話這麼嗆要死！





「是的， 老師。」 阿靚像是川劇的變臉 ，巧妙中又換上一張臉譜。












「當君懷歸日， 是妾斷腸時。 春風不相識， 何事入羅幃？ 」
老教授脫口而出這樣的詩句， 是李白的詩，春思 ， 春天對伊人的思念。











老教授看著Wasi 將他的整套假牙放入玻璃杯裡消毒， 细細密密的小氣泡騰升起來， 老教授是沒這眼力瞧見的， 但是卻精準的在心裡感覺到這景象。







他突然笑開， 沒有牙齒的嘴部 ，像是一個塑膠袋口， 皺摺滿是，「好個春風不相識， 何事入羅幃？ 」 一股涼風灌進他口腔， 讓他乾咳幾聲。







Wasi 當然不知道老教授何以咳起來，「阿公， 會寒無？」 Wasi 操台灣話問老教授。

老教授搖頭。




「阿公來去睏。」 Wasi 牽著老教授走入臥室， 熄燈， 留下小盞的夜燈。
「阿公 ，暗時艱苦要叫我喔！」

「會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