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觀眾您好，


書寫不是演講，我可以前後寫過來，或者移花接木，可以補充擴展，或是刪除濃縮，可以潤飾，可以像是畫油畫一修再修，一層一層堆疊上去。






現在我要進行的另一種書寫可能。它像是現場獻唱，我不容許自己回過頭去修改，也不容許我停頓思考，就是隨著時間的進行，這書寫就一路下去，我想知道的是：底會是多麼慘不忍睹？或者風貌不同，或許會發現有趣的現象？






書寫變成是線性進行的。






對不起，手機響起，我沒有關機，還是接了電話，是關於工作的電話。我真的要感覺到你們的歷歷在目，你們人數絕對不多，就寥寥數個，在我的面前，具體的形貌我還不甚清楚，但是我不能在此時回頭過去改增修剔任何一個字詞 ，只能往前跑，我ㄧ定會專注，不再接電話。








重點是我將要與各位談什麼好呢？我其實也還沒想好 ，就是這種線性時間的創作可以透漏出來我的缺失。如果是一般書寫，我可以擬稿，可以分段落，我可以重新架構，有條有理，這樣您讀了才順暢，言不及義的地方就刪除，現在感覺我在撐場子，在拖延時間 ，一邊說話，一邊閃著念頭，構想著該說什麼好。








我說說這天發生的事情好了。這一兩天冷氣團報到，氣溫下探到十一度左右，
我竟然與一群朋友下水游泳，夠猛吧！





幾個朋友在冰冽的冷池游泳，像魚兒一樣繞著圈圈游，隔壁則是熱池，池面冒著熱白煙 ，我們就在這兩個冷熱池交替來回，忽冷忽熱，讓冷熱感覺神經都麻木了，浸泡在冷水裡，像是冰鎮一樣，冷顫過後，又踩進熱水裡取暖，”冰火五重天”，大家戲稱這樣的活動。



沒有你們具體在眼前盯著我，我的思緒是會飄開的 。突然因為音樂的旋律很好聽而陶醉忘了我在講演。我在講演，我對著銀幕講演，雨聲沙沙沙打在深井的雨遮棚蓋上，急密讓我又想去細聽。前房傳來鼾聲，我也察覺得到。夜真是靜。我無法想像我ㄧ兩個小時前還在多麼熱鬧的場所，遇見ㄧ名多麼羞澀內向的少年！他的母親希望他與我說外語，他更是窘迫，我技巧性的將難題撥開，他端正清秀，低首安靜，有問才有回答，體魄不錯，曾是學校球隊，只是升學迫近，燃眉之急，我們結了缘。








如果是有時間讓我喘息、停止，我應該會去細想回味這個會晤。所以我也會想有時候我們去聽演講是不是應該讓講者有發呆或是沉思的狀態發生？我們是不是允許這樣的突發狀況發生？還是我們希望聽到綿密一波接著一波的言談滔滔不絕？


是不是我們可以欣賞演說者這突然的靜默的可貴？也許這樣的時刻，這時的表情，這是一個偉大思想的起端，是一個樂曲的主題句，是一個像晚禱一樣莊嚴的畫面的浮現。我們能不能感受到瞬間靜默的美，空拍的美，音樂上常常有這種美的表現，但是演說，演說有沒有這種美的表現，空拍的美？美在突然屏氣，憋住，或者說是喘息、轉換，像是游泳出水換氣的瞬間，那剎那的動作很美，對我來講。








一路說到現在，我不敢回過頭去檢查，應該有一種軟體設計是可以將打下去的字遮蓋住，打一個字，蓋掉一個字，畫面上永遠只有一個字出現，讓人無法去參看前面的幾個字是什麼。這樣比較接近語言的實際表現，我們一個語音出現，消失，又一個語音出現，再消失。我們除非是錄音起來，否則我們無法記得三十分鐘前我說的話是哪一個。目前我的作法是盡量不去看螢幕，眼睛盯著鍵盤的按鍵瞧，在按鍵上飛快的敲擊，只能憑腦袋的殘存的印象，知道這一句說得像不像中文，語意完不完整。我的敲鍵有多快，字數就有多少。當你閱讀時是感覺不到這個速度的，就像你閱讀一篇文章，是依照你自己的速度，文章裡毫無速度感。






時間也差不多了，雨漸歇，今天我的演講到此結束，完了。
2008/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