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吃得不安穩 。


港味的青椒牛肉炒飯端到我面前， 我累壞了， 看看店外又黑又雨， 我像是在一家小吃店稍作停歇的武俠人物，鞋褲都淋濕， 抽起桌面上的衛生紙擦拭著沾雨珠的兩個鏡片。




「阿伯跟你講 ，食個飽， 穿個燒。」一位醉漢在我身邊反覆說著這些話。

「你就好像我兒子一樣」


「甲阿伯開」醉漢要我幫他打開台灣啤酒罐， 他的桌面兩三罐，一盤燴飯， 只是他動也沒動， 他一直想找我講話， 我心想：「真倒楣， 被牽連了。」


我不曉得如何應付醉漢，我要趕緊付錢結帳離場嗎？ 我要怎麼消受這一頓飯？




「阿伯跟你講， 食個飽， 穿個燒。 」我適時點頭， 我都不清楚這個「點頭」動作要傳答給他的是什麼訊息？！

另一桌有一對夫婦同小男孩在用餐， 他們靜默， 也靜觀其變。


「阿伯曾做過兄弟， 你不信？」
我露齒而笑， 這他倒有解讀， 他微醺的狀況下， 竟有辦法注意到我的微笑！

「笑 ！你不要笑！」 我陷入更大的恐嚇 ，扒著飯， 不去注意他。 偏偏電視播報的新聞內容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他動輒碰碰我的手臂，喃喃唸著。





那對家人離席結帳去， 我還在醉漢的旁邊， 這用餐空間真是狹窄， 我後悔著， 早知道就先到C那裡之後再填飽肚子！





「人家孩子在食飯， 別攪吵！」女老闆斂容，板起臉孔, 像是在警告他， 也像是在安我的心，表示她罩得住場面的。




醉漢的臉有幾道清楚的凹線， 那是皺紋， 突然他哭喪著臉。「阿伯不是在哭！」 他向我強調。



我知道他是有故事的 ，他起身走到店門口，佇足一下子而已， 他還是走回來， 又繼續叨擾我。

我從頭至尾沒發一語。


「阿伯跟你講， 食個飽， 穿個燒 ，心情放乎輕鬆。」






「阮這小生意 ，沒在欠帳的。」女老闆態度堅硬 ，回應著他。 這時我已經結好帳快速遠去。
2006/1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