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在懸崖邊，迎風而立。
她不知道掉下去會否就此粉身碎骨，她只知道她有股衝動非向下躍不可。
男人從她背後遞過一根煙。
想先抽一口嗎？
他的笑容很溫暖。

她接過煙枝，深深地吸了一口。
閉上雙目，任由煙霧於咽喉間游走。
然後在她眼角凝結成露，一點一滴，晶瑩剔透。

看著這一幕的男人被嚇倒了，急忙說，快呼出來快呼出來，妳不想活了嗎。
慢慢地，很慢很慢地，她吐出一縷藍色的煙。
回頭向男人說，在吸下這口煙之先，就沒有人想過要存活。
她轉身便要縱下。

男人一把拉著她，大聲地喊，我並沒有要妳跳下去。
她輕輕地甩開他的手，平靜地說，我一直也打算跳下去，你和你的藍煙不過是來為我餞行吧。
不。男人重重地吐出這個字。我是來證明我跟妳抽的這根煙，我們吐出的都是藍色的煙。

她沒有做聲，只是將男人手上的煙再奪過來，再吸一口，再吐出煙圈。
你看，你看仔細點。她注視著那藍煙圈，將自己的臉頰湊近男人的臉頰。看清楚了沒有，那不是同一種藍。
她舉起手，指向漸漸散成霧的煙圈。
你的藍比我的藍，要再深色一點。

再深色也是藍。男人說。
但那是不同的藍。她說。
是不是藍真的有那麼重要嗎。男人忍不住說。
不是你先說要證明給我看我們吐的都是藍煙圈嗎。她無力地說。

男人默然。
她說完這句，雙手環抱膝頭，埋首於兩腿之間，不敢再看男人一眼。

是這樣嗎，原來是不同的藍啊。男人呢喃。
男人將煙包放在她腳邊。
你要是早將煙戒了，不就不用再為煙圈的顏色煩惱了麼。
男人說完，轉身離去。

良久，她才將煙包拾起，抽出一根煙，點燃了，吸進一口，緩緩呼出。
只是這次她再也不敢正視煙圈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