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1-26 00:53:22學子一名

向兩位受苦難的人致敬-------龔先生及關先生

最近常常接觸到苦難,在南亞的海嘯是近期人所共知的世界大事.其實不斷地也有苦難.這是真實的.這真實更是震撼人的心靈.沒有人可以逃避從苦難而來的震撼.今日不面對,總有一日要.最可悲的面對相信就是苦難臨到,連意識也未有就已被迫投降.如他是成年人,他這樣面對就太差勁了.因我可以肯定,這樣的人,是自出生以後二十年時間,他都沒有覺醒過,是沒有任何東西意圖喚醒他嗎?我不能相信.他的自醉是自找的!也許苦難對他們而言,正好是給他們一個"正名"!

龔先生和關先生都不是如他們一般的活死人.

龔先生是一神學教授.我以往曾在校園見過他在一講座中任翻譯.最近我才有機會讀他的<<眼淚並未抹乾>>.我讀過他的書後(讀了一半),一方面,很被他的批判力吸引;另一方面,他令我覺得自己以往想"神義論"是自己無知!我根本未夠資格去談"神義論"!

我的意思不是自己理性不足(雖然這可能也是事實),而是,我真知道苦難嗎?我可以跟別人討論時,什麼"自由意志","更大的善",我可以很輕鬆的説出口.因我根本大知苦難是何物!我在想,如果我就如龔先生一樣,最愛的人在自己根本未準備好時就去世了,另一邊聽着自己的女兒哭訴:"為何天父取去我的媽咪!?"的時侯,"神是至善的","苦難是因自由意志這'更大的善'","賞賜的是耶和華,收取的是耶和華,耶和華是應當稱頌的"......我說得出口嗎?

讀到書中他寫的信---

"我每一個晚上都在飲泣呢!尤其是看見你疲弱的身體時,我更是泣不成聲...奈何我始終不能分擔你一點痛苦,這使我更痛苦..."
"我很恐懼" (自<<第一封信>>

"自有孩子以來,都沒有特別為我們的結婚周年慶祝...上一年是我們結婚十週年,本計劃為此而大事慶祝.奈何...未能抽空與你和家人慶祝.想不到一年後的今天,你已患上癌症...我們才可以停下來回憶十一年前那天的情境." (自<<第三封信>>)

'正芯(龔的大女兒)毫不猶疑地說:"媽媽回家就是最大的禮物."' (自<<最大的禮物>>)

'我帶着淚水說:"是呀!我們終有一日會見媽媽."' (自<<風箏>>)

'我對她(正芯)說:"媽媽在世時,我們都很辛苦.因為照顧她並不容易."她說:"是呀!但辛苦都是值得的,因為我們還有希望呢!就是希望她會痊癒.現在我們連這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對於一個七歲的孩子能說出這樣的話,我的心情更沉重." (自<<風箏>>)

.....

還有很多,他的回憶,重回以往和妻子一同走過的地方...他的眼淚並未抹乾.是的.這很不容易.然而,他如何回應?大家知道<<眼淚並未抹乾>>是什麼書嗎?是一本神學書!"為何天父取去我的媽咪",一句出自女兒口的哀號,一句相信使他更痛的說話,成了一篇文章,另題<<論上主>>.他去面對,他在苦難中作的,是容許苦難給他的傷痛,挑戰自己心中的信仰.

關先生是一位哲學教授,我有幸可以上他的課.也許很多同學都不知道,關先生的長子在15歲就去世了.我到過他的個人網站,背景音樂是十分使人傷感的.在網內又有他兒子的悼文,以及他親自譯的"亡兒悼歌"(Kindertotenlieder).

相信他還是傷心的.他在哲學課中談及悲劇精神對現代人的意義,他談及我們如何面對人生問題,他談到疾病.他正正就是致命疾病的受害者,但他卻能面對.他要說這番話,什麼知天命,一笑置之,從荒謬感中超拔.不知為何,我也在想我有這想法是否只是心理作用,我總覺得他跟我們談"疾病問題"時,他的眼是紅的.他的面部表情流露出一份悲情.

他們兩人都是性情中人,而且能有勇氣面對苦難.他們的痛,或許都未消減過.他們與人不同的,只是他們從中,從自己的學問中反思生命,把得着授給我們一群學子,叫人得益,我真想向他們致敬,也希望他日上帝為他們拭乾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