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2-06 15:05:36南極呼喚

寒流

天冷的蕭瑟與死亡氣息,讓人說起「冷」這回事,總是與絕望的;灰色的;停止的事物相連。小時候有一齣很有名的劇,叫做「寒流」,是在控訴十年文革的政治樣板戲,可那時節,大家提起「寒流」,臉上會出現一種訴說某種偉大與神聖作品的表情。那時的我,不知道「寒流」其實是一種氣流;氣候;天氣預報的說辭,「寒流」之於我,是一齣人人稱頌的電視劇,我不知道「寒流」是什麼意思,我也不懂那齣戲到底在說些什麼?我只知道「寒流」這兩字一出現,似乎就該出現一種崇敬的心情。後來聽到氣像報導說:「寒流來襲」時,我還會很疑惑,不懂"寒流",也不懂"來襲"。

就像「我將來想當蔣總統」一樣。「寒流」「蔣總統」就是一個形像,一個精神代表,一個什麼在那屹立不搖著。

漸漸長大。辭彙連結增多,對於字詞在社會中所站的位置越來越熟悉,越來越進入情況,「寒流」,已經從戲劇的面具中爬出來,跟季節變化完全貼合,「寒流」不再抽像或文學或象徵或隱喻,「寒流」實實在在是一股從大陸東北一路奔跑過來的寒冷氣流。

也愛上冬天的寂寥。

就像從好萊塢的英雄主義轉向法國電影對於死亡與悲劇的迷戀一般,愛上冬天的灰鴉鴉天空,所有人都沉睡的午後,永遠分不清是幾點的白晝與黑夜。裹著厚重的外套,呼吸讓人耳朵及鼻頭凍透的冷空氣。一室昏黃的燈光像優酪乳廣告中的小晶球體,把一團團的溫暖,包成一個球狀體的安全氛圍。

時間緩緩前行。沉睡中的呼吸聲,宣告睡眠是生命中的美好,一種假死狀態,不真的死去,卻假裝死亡的世界,在夢中創造所有新生活的面貌。

腦子,在醒來之後,異常的清醒,身體每一個細胞的呼吸,仿彿都變得很重要,要努力的;緩慢的,善用每一分子的熱量。於是身體細心;謹慎;遲滯了起來。

「寒流」。讓我們提早過著預言中的「腦大體小」的生活。吃吃睡睡,夢夢醒醒。蟄伏。

要找個洞穴,好好的冬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