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落天使No.8是一個殺手，只殺愛情，而且從不失手。他的上一個目標， 墮落天使No.9，是某家酒吧的酒保，他的拿手好戲則是全台北後勁最強的「Around The World」。No.8用「好了，現在我要去環遊世界了」這句話簡單精確的刺進No.9的心臟，獲得又一次的全面勝利。

墮落天使No.7是某家城市情報雜誌的主筆。獨居在一個20坪大的老房子裡──說獨居倒也不盡然是事實，至少，他養了兩條魚──本來有十條的，只是，不知道為了什麼，牠們不斷爭先恐後的跳出魚缸，奄奄一息的平躺在豔藍色的桌面上，終至死去。


墮落天使No.10是個吸血鬼。他在公園裡一把攫住拖著沒有心的軀體四處漫遊的No.9，將他從髮稍到腳趾頭的每一滴血都吸個精光。雖然沒有心的血嚐起來有點遜，但是總比沒有愛的血來得好一些──在這個的大都會裡，到處充斥著愛情早被謀殺的人。No.10覺得自己已經飢餓得太久了。


墮落天使No.1也是一個殺手，他殺人。墮落天使No.2是一個殺手老鴇。墮落天使No.3是一個喜歡闖空門的啞巴。墮落天使No.4是一個尋找JOHNNIE的女孩。墮落天使No.5是一個浪人。他們因著一部叫做「墮落天使」的電影而發生關係。墮落天使No.6是這部電影的導演。


墮落天使No.11是個電影放映師。他詛咒這部該死的電影──它令他昏昏欲睡，而且完全不知道在演什麼。他不知道曾和他有過一晌貪歡的No.8就坐在放映間外。No.8來不及對No.11的愛情下手，因為No.11的愛情早被No.10吸光光了。這件事讓No.8覺得很是羞恥。他痛恨做一個闖空門的殺手。


No.9微笑著對No.10說：謝謝你。No.10抹去嘴角殘存的血跡，微笑著說：不客氣。


藉著戲院內黝暗的微光，No.7看了No.8一眼，No.8也看了No.7一眼，他們墜入情網，並且相偕回到No.7獨居的家，有了一晌貪歡。在某個最頂點的狂潮中，那兩條魚突然覺得了某種人生真正的況味，於是跳出魚缸，死而無憾。　　　


當No.11和No.12──他是個神職人員，No.8和No.9──他們有了一次短暫的重修舊好──在某兩張床上試圖搏殺對方的同時，No.10正悲傷的躑躕在這個城市裡某條不知名的街道上，他說：我知道我不是天使。


我們，也不是。



《墮落天使》(1995)
導演∕編劇∕王家衛
演員∕黎明‧李嘉欣‧金城武‧楊采妮‧莫文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