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窗後，一片有藍有風箏飛翔的晴空，雲朵成群地飄浮著旅行。臉上佈滿皺紋的老人肩上扛著一綑新鮮的蔬菜，遠遠地對我靦腆一笑，然後就獨自沿著一條林蔭崎嶇的山路往下走。肩上的蔬菜像是一頂好大好大的帽子，戴在他的頭上。微風裡七彩的蝴蝶，在他的身旁翩翩起舞。

老人總是穿著短薄內衣，一雙舊黃雨靴和開了花的斗笠。在黝黑的膚色裡，嘴巴有時不經意的開口，可以看見唯一一顆的金牙可愛地對著你微笑。我經常在清晨或黃昏看見老人，他應該有七十歲了吧，我想。

幾次下來，我知道他和他的妻子以及一隻活潑的黑狗，住在山腳下一處隨意搭建的隱匿農舍。四周的圍牆都是撿來的廢棄物再利用，一種最接近原生藝術的生活。飛來飛去的燕子、白頭翁、麻雀間歇棲息，吱吱喳喳唱著大自然的樂章。偶爾公雞不按牌理咕咕啼叫，和黑狗玩起奔跑追逐的遊戲，增添許多有趣的旋律。

黃昏，老人和黑狗會在林子裡散步撿拾掉落的樹枝。這時候，農舍漸漸升起陣陣的白煙，空氣迷漫著幸福的味道，有著真實又慵懶的古早幸福。好些時候，我窺探凝視著他們的生活──像慢慢咀嚼蛋糕裡的奶油，滿足、甜而不膩的存在感。真實地對那樣自足自給的簡單樣貌，打從心底的喜歡與羨慕。漸漸地，也就在我的夢裡，模模糊糊地感覺到微風在晴空中輕柔地飄盪著。




圖：iketsu。原文載於自由時報200904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