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3-24 23:35:47寒湘子

「旗」

  他是來自蘇州的小孩,在長春一間寄宿小學就讀,由於藉貫關係,從天色黑黑一片的時候,和數名來自同鄉的孩子編在同一旅遊巴,開往長春巿中心廣場;儘管外面仍是洒著點點陽春小雨,又或呼呼寒風從窗縫鑽入,他的內心一樣不平靜,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小伙子,年紀雖是相若,口音儘是道地蘇北音,但每一個都很陌生,除了拿起手中的「台詞」和隣席的說了數句驚嘆的說話,便再沒有溝通了──而老師卻是萬囑千叮的訓示,在「表演」時切不可用原長春口音溝通!他咬咬牙,牢牢的記著這點。

  一小時的路程真能摧折人的意志,才眼皮沉重的睡著,轉眼被老師喚醒,剛揉了眼睛,嚇了一跳,整個長春巿廣場擠滿了千餘人,有小學生的、也有穿著儀仗制服的大哥哥,齊齊整整,圍著廣場中心的昇旗處排立;在黯黃的燈光下,遠見黝黑的數點在廣場邊移動,步伐太緩慢了,彷彿凝結著;漸漸,隨著晨曦初露,隱隱然已辨別那數個黑點是穿著整齊制服的軍警,在國歌的響起聲中,步操至廣場中心,把國旗掛著桿上,緩緩的昇起,到了頂點,他和一眾觀眾鼓掌,後和鄰席的同鄉用蘇北口音談話:「儂以為天安門廣場的昇旗真啥好看!」這時,四周也響起以不同地方口音發表的意見──

  「看過真是無憾啊!」

  「是啊!軍人哥哥真威風!」

  在這些人當中,只有失明的欣月不能看──她才是主角,被腦瘤折騰著的她,根本不能遠行,竟「妄想」能親赴北京,觀看國旗昇起儀式;她的老爸、醫護人員、數千不認識她的長春巿民,編了「謊話」,請來數百個不同藉貫的小學生和巿民,在安插人群中的欣月旁邊說話...小姑娘聽到國歌的尾聲,身突然偏側,右手顫巍巍伸出,吃力的放在額前,向國旗敬禮,這更教醫護人員不停叨唸著:「別犟!累壞了身體,吃多多的藥也無效!」

  可是,欣月還是是開心的挺著,她能在這刻,感受了「天安門廣場」昇旗儀式,可她得到的,恐怕不是她可以想像,若在彌留的一刻,有誰願意把真想說給她知?其實,真相真的不重要,至少這個來自蘇州的小孩,和站在遠遠、噤若寒蟬的長春原居民,早已淚眼昏花了!


後記:放在<隨緣>的文稿,是根據真人真事而纂寫,誠如今篇「旗」,亦是剛發生不久的事,有興趣索取這篇新聞報導的,可電郵台長「寒湘子」。
Connie 2007-05-16 18:40:15

有時想起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