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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氣鬼(しぶちん)》// 山崎豐子 著 // 王蘊潔 譯 // 皇冠出版(2014) // 試讀

　　久聞山崎豐子大名，她的作品多次被翻拍成電視劇和電影，朋友也推薦過她的長篇小說，我卻沒有拜讀過任何著作……今年出版的《少爺》還靜靜躺在書櫃中未翻閱，這本書名俏皮的短篇集反倒成為我與這位知名作家初次的邂逅。山崎豐子的作品以堅不可摧的社會、體制結構為背景，描寫在文化薰陶或共犯結構之下人性的糾葛；雖然《小氣鬼》中五則故事篇幅不長，但每段故事中社會背景的描寫和主角個性的形塑都有長篇小說的深度，強烈到印象不深刻也難！

　　故事中的場景與人物躍於紙上，一幕幕大阪特有的船場生態，隨著戰爭影響經濟、文化，從繁榮到衰落，闡述生活在船場商圈小人物生活的轉變。山崎女士曾擔任記者，是日本歷史的紀錄者，出生於大阪的她，更是大阪歷史的觀察家，透過她的筆觸，我可以看到船場文化孕育的故事角色，他們對於人生目標的執著，不滅的草根性，就如同船場雖然在時間的淬鍊下漸漸式微，卻仍然散發榮景的氛圍。

　　〈船場痴〉中久女生長於船場之外的商家，由四條河川環繞的船場商圈成為高社會階級的象徵，橋樑得以跨進船場，但跨不過這道階級藩籬，而久女貪慕、渴望成為橋那頭的千金、夫人、太夫人，從小便恪守船場特殊的衣食文化、用字遣詞，而且用盡心機與船場的人士交際，但她不是船場裡嬌生奉養的千金，成年後也沒有成為夫人，但這個執念太深刻，已刻入她的骨血之中！遂將女兒嫁給沒落的船場商家之子，如願的成為船場家族的一份子。即使面臨船場榮景邁入夕陽餘暉的階段，久女仍倒廩傾囷不可自拔，最終成為她最愛也最痛恨的船場人家。我無法想像空有虛名的船場名聲有何用處，就如沒有實權的王公貴族，那份自悲的驕傲，令人不勝唏噓啊。

　　〈小氣鬼〉是一篇很可愛的故事。主人翁山田萬治郎的個性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因為他很"摳"。擔任木材批發行的學徒從跑腿工作打雜就開始掙小錢，一枚一枚錢幣、一張一張鈔票燙平放進錢箱，逐漸累積成大錢，甚至到結婚也不願意多花一分錢籌備，妻子死後不續絃也是為了省錢！即使成為老闆，聚會能外帶便當也不放過，極盡所能的「省」！那為什麼說這篇故事可愛呢？人家是盜亦有道，萬治郎是省亦有道，他的理財方法雖然不是每個人都欣賞，但獨樹一格的思維讓人覺得有趣：不把錢存進銀行生利息，這樣才看的到錢箱累積滿溢的樂趣。理所當然思考方式，會漸漸說服你：這樣也沒錯吧。鐵公雞的生存之道，一般人是不懂的，嗯哼。

　　〈訃聞〉是一則主角因臥病在床，偶然翻閱報紙發現以前工作報社的前輩去逝的消息，從主角的視角觀察這位從年輕就有擔當的前輩，他為人處世之道，借人眼所為之側寫。

　　〈嫁妝〉民四郎將要娶船場中家財萬貫的中村家二女兒千賀子，這筆婚姻帶來鉅額的財富：一千萬現金、土地及所費不貲的房屋和裝潢，豐厚嫁妝的背後，究竟藏著什麼祕密？需要如此大費周章籌措有「遮口費」意義的新婚禮物？民四郎雖然對新娘沒什麼意見，仍然好奇這樁婚姻的神祕原因，因此前往新娘以前生活之處探查究竟！一個需要看時間、天氣才能見面的新娘，明明能言善道卻扛著拘謹的枷鎖，到底有什麼難言之隱？閱讀這則故事的過程中，有坐立不安的感覺，但在撥雲見日之時，答案就揭曉了，我默默地發出：「啊，原來是這樣」恍然大悟的感受。

　　〈遺物〉生性剛毅、正直的紡織企業樺山董事長，年近六十，一生嚴謹自律，卻不幸於飛航意外中罹難，留下一只金錶和起人疑竇的嬰兒奶粉。樺山與夫人並沒後嗣，這罐特意購買的奶粉究竟是要給誰？全篇以樺山的祕書瑛子視角描述，這位董事長祕書，敬愛她溫和正直的老闆，卻被這罐奶粉的由來搞得莫名心煩。據傳聞，樺山在上飛機前接到一名女子的來電，告知「再半個月」就生了，難不成是外遇對象的孩子？一路追查下去，發現這是一則關於愛的故事，謎底揭曉，心中和眼眶都有微酸溫熱的感覺。人的一生該如何被後人詮釋，有時不見得是那個人的問題，而是別人看他的角度變了，那麼眼光就會變了。

　　我喜歡山崎豐子《小氣鬼》筆下的人物，他們個性鮮明，縱使不能討好所有觀眾，都努力做完整的自己。船場的沒落和人物跳脫出窠臼的強烈對比，你會發現人生中的光輝是自己奮力燃燒而來的，別人無法給你獎勵，但榮耀卻是歸屬於故事中的每個角色－自己。

v船場資料One、Two、Thr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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