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時間，整個班房只得我和一個身型瘦削的男同學，名叫楊曜輝，好像很喜歡看書，甚麼書都看，今天他也在看書，看得出神，我和他不熟，也對他沒興趣，我坐左電腦面前，左邊是窗口，我從窗口望出去，窗外是一棟建築物，正確一點說是一棟維修中的大廈，不太高，看來只有十多層，牆外還掛著竹棚，竹棚外有蹋棚用的綠色網，一陣微風吹過，那些綠色網左右擺動著，就如波浪一樣，向四方張開。

我隨便看著風景，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有的士從斜路上爬上來，在大門口停下，大廈和學校十分接近，只有一欄之隔，中間的空地有一班工人在食飯，有說有笑，我把視線移開，左邊有一個籃球場，有學生左踢足球，我也十分熱愛足球，但從沒想過在籃球場上踢足球，一來，場太細，二來，人太多，踢起來不爽，看看他們，沒十二也有十，混作一團，不知所云，不一會混亂中皮球不知怎樣進了網，輸的那一隊無奈地離開，換了第二隊進場，這時，我才有機會打量他們每一個人，由於距離太遠，我不能看清楚他們的樣貌，但從外型看來，他們大抵是中二，可能劇烈運動過後，各人也衣衫檻縷。

課室和球場距離雖然遠，但是學校十分幽靜，可以依稀聽到他們的對話，其中一個說: ：「小樂，這次由你來守龍。」
「好的」隨即一個身材矮小瘦削的人從人群中走出來，步向龍門口，等一切就緒之後，球賽就開始了，小樂那一隊一直捱打，被對方射了十來球不算多，其中有幾球在我看來，是必入了，可是在球快要越過龍門的那一刻，又被那個叫小樂的人救回了，對方又射了數十回，都被小樂一一救出，小樂身手十分好，我可以看得出來，但他的身形和他的身手並不相負，我更加可以看得出來，鋼門我見過不少，可是多厲害的鋼門也會有失手的時候，話未說完，對方一個球員純熟腦法玩弄皮球，突破後衛，單刀直入，小樂把身一橫，對方被他突如其來的一截，失去了平衡，整個人壓在他的身上，皮球打中小樂反彈出來，滾到中圈去了，另外一個對方的後防從中圈蓋上，來一個撞射，皮球直飛龍門右上方死方角，勢不可擋，就在皮球快要入網的一刻，小樂不知可時擋在門前，一手把球牢牢地抱住了……此時，我已經看得目定口呆，連聲道：「天！天！」

我的叫聲很大，就連在看書的楊曜輝也留意到了，慢慢走過來，把頭伸出窗外，看兩看，
我問：「你……看到嗎？」
他伸了一個懶洋洋的懶腰，才道：「只是一個入波，看得那麼出神，還在一直叫甚麼天的，這種入波時常也見，有甚麼好大驚小怪的？」

他在取笑我見識淺薄，我並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是我眼前看到的，就在剛才，楊曜輝走過來的十份一秒間，我不知怎形容……我看不見小樂，是的，小樂不見了，他抱著皮球，跟著不見了，人與皮球都不見了，也許他不是不見了，就是不知怎樣，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他不見了，但又實實在在站在那裡，情形有點像「龍珠」裡孫悟空使用的迅間轉移，整個人由實體變得有點虛幻，無法形容，我想每一個看到的人都會有和我一樣的感覺，因為實在太詭異，到了非比尋常的地步，接著，很快的，真的得快，他再度出現，他的出現，頓時引起了在場人士的一陣騷動，因為，他出現在對方的龍門口前，在所有的人未有反應之前，他已經把球放進龍門，接著，他鬆容地返回自已的禁區，步向龍門。而且，整過過程在十分一秒之內完成！

一個人的動作，絕不可能快到這個地步！沒有可能！我相信，整個過程，只有我一個人看得最清楚！！

我正想對楊曜輝說些甚麼，但剛才的事情實在太過詭異，一時三刻太難說得明白，所以，我只好說：「他那個入球……非常精彩，不可思異……」說完，上課鐘聲就響起，我才回過神來，原來不少同學已經回來，大都各忙各的，未有留意到我們之間的對話，我見他嘴角震動了幾下，還想再說些甚麼，我不等他說下去，道：「有機會你會看到。」我望向窗外，盯著小樂，他與隊友慢慢地步向校舍，明顯地，他 — 小樂，已引起了我的強烈的興趣。

老師很快就走進來，是教中化的方老師，楊曜輝無可奈可，只好走回自已的座位，我也坐著，方老師開了新課，我卻不留心，只想著剛才那件事，實在不可思議，我在想，究竟他，小樂，是甚麼人？從一方龍門走到對面龍門，就算用跑的，至少都要兩秒，加上有這麼多人，走得再快，也要五六秒，這個小樂，走得這麼快，快到幾乎看不見，這使我想起一百米賽跑，人類最快的記錄大約是九秒，有人說這得就是人類的極限，那麼人究竟有沒有極限的呢？若果有，又會在那裡呢？怎樣才能到達那一個極限？那麼小樂是不是走在速度的極限呢……？太多太多的問題，一下子像火出爆發般湧出來，這些問題雖然愚蠢，卻不容易得到答案，不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我越想越頭痛，拼命地在抓頭，方老師見我不對勁：「馮敬堯，有甚麼問題嗎？」由於方老師看著我長大，對我的牌性十分清楚，知道我對不明白的東西，會設法想得明白，有時，我提出的問題不平凡，有值得思考的空間，在教完每一課後，都會叫我問一些有關課文的問題，今天他開新課程，當然不是在問我問題，他一定見我在想甚麼想得出神，以致不留心聽他講課，於是才喚我了，我站起來，想了想，才道：「方老師，我想知人類的極限是甚麼？」這條問題一出口，有不少同學在取笑我，我想他們是在笑我不知所云，中化堂上到一半去問甚麼人類的極限，我自已也覺得有點可笑，漲紅了面，坐下來：「其實沒有甚麼……當作甚麼也沒有。」

當我坐下來的時候，仍有不少同學在輕輕笑著，但我看到方老師的神色凝重，良久，語重深長地道：「這條問題，可以作很長的解釋，但總括來說，人類的極限，完全取決於他腦部。」

我哭笑不得，所有人類活動，基本上，都是取決於他的腦部，沒有腦部，人類如何活動？這樣的答案，出在一個小學生口中，我無話可說，但出在一個老師口中，就有問題，但礙於他這句話是非常認真地說出來的，我沒有立即出口駁戚他，還在等候他進一步的解釋。

有些同學感得不耐煩，悶哼了幾聲，我道：「請講。」他又不言，課室靜了下來，只有風扇在支支作響，窗外有兩隻白鴿飛過。

他忽然開口：「人的腦袋，結構十分復雜，難以想象，亦不會去想象，不過有些科學家拼命去研究，發現一般人的腦袋，通常只用了總容量的百分之二到三，就連著名大科學家，愛因斯坦，亦只是百份之五到六，或可以這樣說，人腦的使用率，決定了人的極限，使用率越高，極限值越大。」

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