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了許多書
是說就跟創意發明背後總是跟懶惰少不了關係一樣
我這麼醉心於閱讀的原因說出來是毫無藝文因素
而是因為禮拜四都買不到蘋果日報．．．


很久很久前，禮拜四是我的頭痛日
熬夜多日，繃緊神經多時的週三的死線結束後
禮拜四總是會帶著一身疲憊與需要五分珠才能解決的頭痛去上班
要頭痛，還是要五分珠，是那陣子最重要的人生課題


循環上演了一年直到開始調養身體，加上轉為兼職後
禮拜四總算能夠讓身心靈名符其實的休息，不用上班，也不再有頭痛

那麼中午起床後犒賞一下自己的胃是必要的
一個人吃大餐，手上不拿份報紙或刊物多單調

自從我開始用中國信託的點數兌換頁數偏厚，讀者取向，電影版又大張的蘋果日報之後
星期四或五的日子就再也少不了它

但是近來經常發現，這兩天中午以後要到7-11兌換一份蘋果日報
只會換來讓自己失望的空虛

我私心懷疑這長期延續的巧合
是為了配合數字週刊出刊日而減少報紙發行量，不著痕跡督促讀者改弦易轍
雖然我對數字週刊勇於批露八卦以及第二本後面用心多樣的藝文報導非常讚許
但是我是八卦絕緣體
而對於要花七十五塊錢去看知名藝文人士不知所云的碎碎念，實在很卻步
（是啊，知名藝文人士是可以增加閱聽率沒錯，
但是當出發點是為了閱聽率而不是鼓勵閱讀或是奇文共欣賞，
難免讓整本雜誌顯得功利而令人興趣缺缺）


結果．．．結果我決定乾脆沒報紙的時候買一本書
每次吃飯的時候看一點．．．我的每本書都很厚，現在已經進到第四本了


以上有如廢話的心路歷程這麼迂迴曲折只是想堆積出巴別塔之犬這本書有多讓我驚艷
我買回來的那天晚上就不顧工作，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忍不住用同一個姿勢把它看完了

那天我去誠品，拿起這本書，書頁的說明這樣寫著：

『一個女人從樹上墜落身亡。這到底是意外或自殺？無人知曉。唯一的目擊者，是她心愛的狗。女人的丈夫是個語言學家，哀傷又困惑的他，思念妻子卻無從得知她的死因，他決定以自己畢身的研究，教導這隻狗開口說話……這個男人和這隻狗，將會用何種方式建立起他們之間那座語言的巴別塔...』

人可以在書中觀照自我，從這一點去瞭解自己會買這本書的原因
當然是因為介紹中所點破的”語言”與”溝通”，剛好是我很著迷的範疇

巴別塔是聖經故事，人類合力蓋這座塔讓上帝驚心膽戰，為了讓人類之間無法溝通，產生歧異蓋不成這座塔
上帝於是在人類之間作出了語言的分化，基於溝通的障礙而不能同心協力完成這座塔
（原來上帝也會怕人類啊，難怪要在人類之間搞分化）

雖然不喜歡引經據典，但是這段經文實在很有意思
忍不住轉錄過來：
http://www.fhl.net/main/bible/read/barbeta.htm


創 11: 1 那時，天下人的口音、言語都是一樣。
創 11: 2 他們往東邊遷移的時候，在示拿地遇見一片平原，就住在那裡。
創 11: 3 他們彼此商量說：來罷！我們要作磚，把磚燒透了。他們就拿磚當石
頭，又拿石漆當灰泥。
創 11: 4 他們說：來罷！我們要建造一座城和一座塔，塔頂通天，為要傳揚我
們的名，免得我們分散在全地上。
創 11: 5 耶和華降臨，要看看世人所建造的城和塔。
創 11: 6 耶和華說：看哪，他們成為一樣的人民，都是一樣的言語，如今既作
起這事來，以後他們所要作的事就沒有不成就的了。
創 11: 7 我們下去，在那裡變亂他們的口音，使他們的言語彼此不通。
創 11: 8 於是耶和華使他們從那裡分散在全地上；他們就停工，不造那城了。
創 11: 9 因為耶和華在那裡變亂天下人的言語，使眾人分散在全地上，所以那
城名叫巴別【就是變亂的意思】。


只是，語言不通真的是造成隔閡的原因嗎？

人跟人之間有語言，有聲音表情
卻也不見得能真的交心，做到瞭解與被瞭解
說到底我們只想被瞭解，被接受，而無意去瞭解，感受別人

懂得說話的人說的都是自己想說的，聽的都是自己想聽的，在乎的都是自己在乎的
很難得才會去聽別人放在心裡的，表現在行動上的，跟自己不投機的

行為上很熱絡，心卻很疏離

在台灣的日常生活中，語言與文字還變成一種俯拾皆是的目的工具
看台灣日報，自由時報ＶＳ中國時報，聯合報．．．
三立，民視ＶＳ中天，ＴＶＢＳ．．．

同樣一件事的報導總是有著不同角度卻同樣偏頗而具引導性的語文
會不會我們也正在協力建構一座終將導致彼此沒有共識且分裂的巴別塔而不自知


我又扯遠了


看到書皮介紹後
我於是把書買回家，好奇的想看看這位語言學教授，最後會得到什麼成就
我又能從其中看到什麼精采的語言運用的辨證

誰知道結果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只是我卻一打開之後便無法釋卷

教授名叫保羅，妻子叫做蕾西，愛犬名喚蘿麗

書一開始就是保羅打電話回家卻意外聽到警察接起電話，告知他蕾西從樹上掉下來過世了


蕾西這個我們從開頭就無緣見到的角色，透過保羅的回憶
得知兩人的精采相識經過，還有彼此之間幾次擦槍走火的衝突
看到蕾西是多麼多采多姿的人物，體會到保羅對蕾西何以如斯的迷戀

『回憶是這般燦爛喧譁， 告別的時刻卻如此靜默...... 我想念我穿著白紗的妻子， 是否能讓她的狗告訴我， 埋藏在她生命盡頭的秘密......』

蕾西沒有預警的，也沒有留下隻字片語就走了
保羅無法接受警方的”自殺”或是”意外”結論
想知道那天蕾西為何要爬到自家院子裡面的蘋果樹上

保羅不顧同僚的質疑或取笑
日以繼夜閉關在家透過圖卡，鍵盤，發音，想教導蘿麗單字的意義
也開始努力觀察蘿麗的聲音，行為，動作，以領悟蘿麗當時的心緒，深怕錯過可以溝通的機會


同僚的質疑與取笑或多或少讓我對保羅的同理心稍稍拉回現實
抱著這樣的希望而深信不疑，那也只是一種愛到深處的絕望與排解罷


越感受到保羅愛情的深刻，蕾西的風情與魅力
當謎底逐漸揭曉，透過保羅的想像重建蕾西死前的最後一刻時
閱卷的手到最後就抖的越厲害，
是不忍卒讀又不得不跟著保羅重新走一次最後的毀滅

最後一章開頭的文字是保羅的心情，也是我當時的心情：

『我們快接近了，就快要接近終點了，當然，這是你們早知道的事
從故事一開始，從我說的每一句話，你們早就知道了
不過我自己卻是越來越緊張，既想把步伐放慢，又想加速向前邁去』


蕾西死亡的秘密始終展現在過去的行為上，只是保羅自始至終視而不見罷了
要不是蘿麗不會說人話，要不是蘿麗看見了保羅想知道的事實
這段人與人，人與狗的重新認識歷程也不會展開


在這對夫妻相識前的某個早晨，蘿麗帶著傷痕與恐懼闖入蕾西的世界
蕾西毫無條件的接受牠，開啟了人與狗相依相伴的生活
這也是保羅在婚姻中一直沒有深入的一段情感




保羅最後不但解開了蕾西的死亡之謎，還對蘿麗開了天眼，更進一步瞭解蘿麗的過去
這些理解都不是透過語文的告知，而僅是透過對事實專注的關心與拼湊而得到的解答

我也終於跟隨著保羅的悔恨，同他最後的包容理解與寧靜心心相印：


『我記得我的妻子身穿白紗的樣子。我記得她在婚禮上走向我，雙手抱著一束鮮紅色的捧花。我記得她生氣不理我的時候，身體僵硬的有如一塊石頭。我記得她睡覺時的呼吸聲。我記得雙手抱住她的感覺。我記得，我永遠記得，她為我的生命帶來了慰藉，也帶來了悲傷。我記得兩人共享的每一個陰暗時刻，至於那些光明的日子，我幾乎無法直接正面凝視。我努力記住她原本的樣子，而不是那個為了安撫我的悲傷而被我建構出來的形象。我發現，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當寬恕的慰藉漸漸沖刷掉我心上的裂痕和焦躁後，我越來越有這樣的體會──我發現，記住她原本的樣子，就是我能送給我們彼此的最佳禮物』


這是最後一段文字，保羅看似還是有點責怪蕾西在整個過程中的拒絕溝通，與最後的決絕
或許讀這本書的人也是
但是從保羅在全書中的敘述
我們可以看到他如何毫無保留又滿足的享受著蕾西帶來的快樂與愛情
除了只能對蕾西再三保證自己愛她以外，
對於蕾西個性中潛藏的童年陰影與不定時炸彈只是不知所措且再三忽略


『你帶走的是我騎士團中最好的武士。

要是昨天我早知道今天的事
我絕對會挖出你的兩個灰眼睛
放進泥土做的眼睛
要是昨天我早知道你不會屬於我
我絕對會無情的挖出你的心臟
放入一個石頭製的心。

那時蕾西告訴我這個故事，而我認為這段話是狠毒的，
但現在我重讀這段話，卻感到一股悲哀

我發現這段話也能被解釋為仁慈，解釋為保護
這是一種咒語，一個避免傷痛的心願 　』


保羅透過這樣的體會，
得知蕾西在難以啟齒的萬般無奈中，從來沒有責怪過自己對她的不解與無知
反而是刻意讓自己的死因成為謎團，安排這個謎團讓保羅得以在椎心刺骨的喪妻之痛下
還有一個目標可以努力，可以投入，可以好好活下去
（從這點來說，她也算是對保羅瞭解甚深）


『當寬恕的慰藉漸漸沖刷掉我心上的裂痕和焦躁』


或許寬恕別人的意義，還比不上得知自己一直都被最愛的人寬恕與包容來得更釋懷，更能原諒自己的無心，更有心靈療效，更能面對未來



聽說本書要改編成電影了，我很期待看到那個謎一般浪漫，充滿藝術氣息卻歇斯底里的女主角真人版
這是外文版的書皮，真是比中文版優很多，尤其是那個”面具”

另一個版本的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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