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0-19 13:06:03+絳紫.黯部夕曛*

失落了的童年〔十四〕

微長的瀏海半掩住流露出真實情緒的棕眸,
站在落地窗前,繚繞的煙霧掩去她臉上的神色,卻掩不住她雙眸裡流露的冷峻和迷濛。
......

秋兒離開醫院已經有四星期了,
一切平靜得很,
瑞雲也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
「現在秋兒沒有大礙,
只是定期到醫院做一些簡單的物理治療就可以了。」這是蔡陸凡對秋兒的病情作最後的提點。
瑞雲每日都早一個小時上班,
早一個小時下班,
為的都是照顧秋兒。
秋兒從出院以來.
每天說的話都離不開這三句,
「早安」﹑「晚安」和當瑞雲回來就叫聲「爸爸」,
瑞雲從沒有怪她,
她對世上的人和事都需要時間去適應,
這點也是蔡陸凡要瑞雲去留意的。
不過秋兒的神智未恢復過來,
定或是心坎中已經憶起一切,
誰也說不出。
太樂觀的瑞雲並沒有半點擔心。

秋兒被那些煎煮的聲音吵醒了。
帶著半張的黑眼睛起床,
走到樓下去。
秋兒每朝都站在裝了輕紗的落地窗前,
微和的風像一雙纖巧的手梳理著她的頭髮,
彷似是不捨得要傷害她那把及膝的黑黝黝秀髮一樣。
她從不厭倦的望著同一個黎明,
口中說著相同的話:「約定...彩虹...艾子...」
站了良久,
她才轉身走到廳中。
「早安。」又是那句不帶點感情的說話。
「早安喔!我的乖女兒。」
瑞雲瞄一瞄牆上的時鐘,
時針剛好走到7點。
「那麼早就起來了嗎?是你嗅到那份香氣吧?是否帶點山草的味道?」
瑞雲邊下廚邊自滿的繼續說,
「今早的早餐是我的新傑作啊!就是香草蕃茄奄列配馬鈴薯球,那份奄列是特大的!看來夠你吃飽的了。其實我不知道你會否對香草敏感,不過,機會較微吧!」
秋兒聽到這裡,
望望餐桌上瑞雲精心為她炮製的早餐,
臉上忽然露出不滿的表情,
不過當瑞雲再解釋下去時,
那表情又不見了。
「我聽鄰舍的張太太說,馬郁蘭是有止痛、抗痙攣和放鬆肌肉的功效;玫瑰天竺葵就可以增強免疫系統,我將兩者都加進了奄列中,相信味道相當不錯的吧!細嚐的時候還帶點玫瑰香呢!還有那個馬鈴薯球,你猜猜是用了什麼香草?摸不著頭腦吧!就是含維生素、礦物質及抗菌的葉綠素於一草的荷蘭芹了,這些都是增強你身體免疫力,快快來吃吧!食物放凍了就失去很多維他命的了!」
秋兒很聽話的坐在餐椅上,
一口一口的食下去。
「不好了!還有五分鐘巴士就要開出了!秋兒,你自己好好的留在家裡,記緊不要開門給陌生人啊!還有一件事未說,我弄了個雜果沙拉,就是放在冰箱的那個,我加了含有維他命c的荊介草,是給你作小點的。好像還有一件事呢...今天是星期五...對了!晚一點心儀就會來照顧你,看來今天晚餐將會很豐富呢!呵呵呵...」
瑞雲已經直接的喊傅心儀的名字了。
「心儀」,
是瑞雲一次意外的喊出這親暱的名字,
但傳心儀並沒有反對,
彷似是默認了這個名字,
其實瑞雲一早就想作這樣的稱呼,
現在她沒反對,
瑞雲就可以放心的這樣叫她。
其實他們的關係,
是遠遠超過了病人家屬和醫院護士的,
就算是路人,
也會覺得他們絕對是一對小情侶。

沒錯,
每到星期五,
瑞雲就會不自覺的甜了心,
想著傅心儀會為他弄的晚餐,
也因如此,
往往都要秋兒提點一下才會在這美夢中醒過來。
「爸爸...」
「嗯?喔!對了!要出門了。秋兒再見!」
瑞雲總是以揮手作別,
秋兒卻只是怔怔的望著大門,
微微關上。

秋兒放下了刀叉,
再次走到窗前,
口中唸唸有詞的,
說著:「Tal Ven...Tal Ven...」
淚兒驀然的走到臉上,
安撫著這個可憐的小人兒
......

下午五點許。
「秋兒?是我啊!你看我給你買了些什麼?」
傅心儀收起門匙,
滿心歡喜的拿著一個紫色的大籃子,
只聽到點點微弱的叫聲。
秋兒的視線從電視機轉到那籃子上,
側著頭,
但她仍看不到什麼。
再走近些,
低頭窺探著,
「什麼來的?」秋兒心想。
臉上只露出疑惑,
望望籃子,
再望望傅心儀。
傅心儀見秋兒好像猜不著頭腦的樣子,
就打開話匣子說:「怎麼不作聲呀?是一隻貓啊!我知道平日你在家中比較悶,而且還未到開學的時候,所以買了隻小貓給你。」
秋兒戰戰兢兢的提起籃子的門扣,
拉開門扉,
有兩點光清楚的從籃子中看見,
就是牠的那雙小眼晴。
小貓咪受了驚似的,
低著頭,
用凌厲的目光正視著秋兒,
兩隻小腳蹼爪著籃子。
秋兒伸手進去,
牠退了兩步,
且豎起全身的毛,
「喵」的一聲,
咬住了秋兒的手,
秋兒沒有喊痛,
任由貓兒去咬住她那纖幼得像咬一咬就會折斷的手腕。
傅心儀見狀,
即刻伸手想拉開秋兒的手,
但瞬間,
「不要。」
秋兒按住傅心儀的手,
眼神間想示意隨小貓咬她的手腕,
不要嘗試拉開她或小貓。
小貓只是低聲的叫著,
尖銳的犬牙仍然未肯罷休,
但血默默的從手腕流出來,
一滴,
一滴,
緋紅色的血染紅了本來紫色的籃子,
秋兒的臉色比本為蒼白的更白,
傅心儀已經不能夠坐示不理,
雖然小貓已經打了防疫針,
而且只得幾個月大,
但牠的牙齒足夠叫人哇哇的大叫,
傅心儀身為秋兒的駐院護士,
又常常到她家中作客,
當然知道秋兒的脾性,
但這樣下去的話秋兒的身體是熬不住的。
她決定要秋兒停手,
大喊一句:「秋兒!夠了!你這樣的話會流血不止,且會有細菌感染。你的身體剛復原,怎可讓這隻小貓亂咬你的手?秋兒!不可以這樣任性啊!瑞雲知道這事一定會大鬧一場,聽話吧!縮開手,讓我來替你包紮,來...」
秋兒沒有聽她的話縮手,
她只是用另一隻手撫摸牠的頭,
再用食指和中指在牠的頭上點了兩下,
小貓就好聽話的放口,
舔舔吞頭,
再舔秋兒腕上淌著血的傷口,
像是抱歉剛才所做的一切,
「喵」的一聲,
就躍身跳出籃子,
閃到廚房去。
傅心儀對眼前所見真的不敢相信,
「面前這個小女孩真的不可思議,看來我要從新估計...。」
當傅心儀這樣想的時候,
秋兒卻轉過頭來,
提起那隻受傷的手,
很冷靜地說:「心儀姐姐。」
傅心儀細心的替她包紮,
但無情的血卻無止境的出來,
染紅了紗布,
染紅了繃帶,
染紅了手腕,
從沒停止......

續~*

p.s.:由於故事內容作出適當的修改後,篇幅比預期略為長篇,所以本以十三集為大結局的編排將會取消,敬請原諒,多謝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