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8-22 15:01:47玄。呆

那些,我們的,藍色吉他 2

《新的樂器》

    別說話,看見了嗎?

    藍色邊緣的雪白浪花

    無人走過的那片月之華

    踏著砂,尋找我吧

    別說話,聽見了嗎?

    金色彼端的銀白牽掛

    獨自走過的昏暗峭壁下

    帶著我,越過那些瀟灑

    你,聽見了嗎?

 

 

 

 

 

    哈哈哈哈哈、呵呵……噗哈哈哈哈、啊哈哈。

    天哪,我笑的肚子好痛,啊啊,臉部肌肉顏面神經失調了,腹抽筋笑到飆淚,啊啊……誰來救救我……天,好好笑,快笑死我了。

    崎宮和美雨一臉看到鬼的表情直瞪著我。

    「我說,阿齊……」美雨壓低的聲音像是在壓抑著什麼。

    「嗯?幹嘛?」我抹掉笑出來的眼淚,笑看她。

    「你也太誇張了吧!」某個變身成為魔女巫婆的人猛地爆發。

「一下子說要參加比賽就算了,為什麼你會突然變成普通科和樂科兩邊跑的特別資格生!還有,你是國三跳級到高二這件事為什麼你都沒講!」美雨氣呼呼的對我大吼,她那一頭褐色挑染的捲捲髮好像正在吐信的蛇。

    我懶懶的打了個哈欠,把問題丟回去:

    「不知道是誰先把我扯進這件麻煩事裡頭的喔?後面那件事情你們又沒問過我,我幹嘛要講?」

    美雨一下子被我堵的說不出話來。

    事實上,我應該是要升高一部的,但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可惡的哥哥竟然偷偷幫我報考跳級生的插班考,難怪那時候寫試卷會突然覺得一下子難很多。但我還是給他考過了,真是可惡。這件跳級的事,是流浪漢老師公布出來的,目前大概只有崎宮、美雨和那五個人知道。

    昨天去報名參賽的時候,那個姓佟的流浪漢實在是讓我哭笑不得。

    我對他完全沒有印象,但他竟然會知道這些連學校都不知道的事,光光是那一句話就足以說明他確實掌握並了解我的情況,於是我答應了,因為有個人可以當我的墊背。

但是他竟然在今天早上自顧自的幫我申請到樂科部上課的資格,讓我以後早上在普通科上課,下午到樂科部報到,而且就在今天起開始,讓我一整個很莫名其妙。

    昨天,在他說出那句語意不明的感嘆台詞時,我還真有種「你知道的太多了……」而想當場殺人滅口的衝動。現在我還是抱持著這樣想法,因為這個人實在是……

    事情就這樣發生了,來的又急又快,恐怖的是我大腦的某個部分竟還認為這是理所當然。

    所以,今天一大早來,我就因為崎宮和美雨的震驚笑到拍案。

    基本上,我覺得我真是瘋了,完完全全的崩潰。

    「唉……這件事我們就先放一邊。對了,阿齊,你昨天的書還沒看完,我已經先幫你翻好了,因為我知道你大概沒什麼時間。喏,拿去,自己去還。」崎宮遞來昨天那幾本我不太想看的書,我接過,然後突然大力抱住他,還拍拍他的肩笑著說:

    「我就知道崎宮你是我的好兄弟!跟某人完全不一樣,我好感動喔!真多謝你出手相助,此大恩大德在下永生不忘!」

    崎宮似乎是有點愣住,不過他還是以慢半拍的動作抱拳道:

    「好說好說,咱兄弟一場,不過舉手之勞罷了。」

    說完,我們兩個相視大笑,美雨在一旁笑著搖頭。看來她也已經接受了這樣的轉變,比我想像的還要花更少的時間。

    早上的時光像水一樣流得特別快。

    下午上課前的那段十分鐘下課,我、崎宮和美雨站在通往樂科部的樓梯間,他們兩個有點擔心的看著我。

    我拍拍我的書包。「沒事的啦,只是換個地方上不一樣的課而已,又不是壯士一去兮不復返。倒是你們,別因為我不在就上課睡覺啊,別忘了我可以透視你們在下面的一舉一動,如果被我抓到有誰不專心,放學之後他就知道了。」我威脅似的笑了笑。

    崎宮一臉真受不了的表情,苦笑著說:「不是,我們是在擔心那些樂科部的學生究竟能不能活過這個下午,說不定他們明天就會集體請假不敢來,到時我們可真要傷腦筋了。」

    聽到這句話,我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原本的不安煙消雲散,崎宮還真是了解我。

    美雨看似還不放心,叮囑我道:

    「你在樂科部要小心點,聽說他們三年級有幾個很嗆的女生,你別去招惹麻煩啊,還有二年級那班幾個脾氣比較差的男生你也別接近了,知道嗎?如果明天來學校時發現教室門被噴紅漆了,你要負責給我擦乾淨。」

    我翻了個白眼,她以為是黑社會聚會喔?

    這時宣告下午第一堂課的判鐘噹噹地響起。

    「好了,十八相送啥的可以免了,掰掰。」說完,我一溜煙地跑掉。

    我沒有回頭看他們的表情,因為我怕我會無法再往前進。

    這是第二次的機會,我不知道未來還能不能有這樣的好運,不過我已經不想再失去。

    雖然我還不太清楚,心裡那個天秤到底是希望往哪一邊倒去。

 

 

 

 

 

    「喂,那個傢伙來這裡幹嘛?」

    劃滿五線譜的黑板,貼滿音樂歷史的海報,以及許多保養完美的樂器,空氣彷彿像是會流洩出鋼琴聲似的,充滿了如同歐洲宮廷般的古典高雅。

    樂科部二年級教室。

    學生稀稀疏疏的,因為能考上菁英班的人不多,普通科一班可能會達到三十幾個人,但這裡一班是由二十人開始往下數的,總共只有橫排三排,每排六個人到七個人,而人與人之間還空了一個不小的空位,給人的氣氛頓時就變得十分空洞。

    穿著黑底白滾領邊制服的少年坐在後面最後一排的中間位置,在這每個人都是金黃底銀白衣袖的班級中顯得格外突兀。

    這件插班的事他們是今天早上才聽說的。雖然很突然,但大部分的人都還是興然接受,畢竟這個班級人這麼少,多一個人熱鬧熱鬧也好。

    可是有些人就不是這麼想的。

    「為什麼他可以不用考試就大大方方的走進來啊?難道他不知道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靠實力來選的嗎?」

    兩三個人靠在一起竊竊私語著,像這樣的想法在這個班級裡也不少數,但是與其一開始就抱持著敵意,倒不如先靜觀其變,看看這個人有什麼能耐才是絕佳的對策。

    「話雖這麼說,不過……妳不覺得他長得挺帥的嗎?」

    「嗯嗯,是經典的美少年型耶,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幾個女孩子也聚在一起小聲地討論著,但討論內容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這些聲音雖然經過刻意掩蓋,但少年還是聽得一清二楚,他臉上的表情稍微變了變,不知他是想笑還是想生氣。

    這些人是怎樣……櫻塚音無奈。

    佟老說過今天就要他挑樂器,但是從上課鐘響完到現在,那個流浪漢只叫其他人上台去表演他們上禮拜教的曲子,在各種不同樂器的聲音中忽略他的存在。

    櫻塚音托著下巴,懶懶的看著台上在演奏的學生,耳朵聽著那些似乎是經過「嚴格考試」篩選過的音色,他心中隱隱有些不屑。不過他很快的就拋掉這種想法。

    「真零,換你了。」

    佟老喚著,而真零還是帶著一臉冰塊上台,手中多了一把閃亮的小提琴。

    對喔,冰塊男是拉小提琴的,看他那麼鎮定的走上台,不知他的實力如何?

    真零一站定,時間暫停了幾秒,響亮的小提琴聲便流進了大腦聽覺區。是《四季》啊,簡單的曲子……不過,他的演奏似乎一點都不簡單。

    從他站上台那一刻起,他所有的舉手投足無不充滿了架勢,沒有任何其他多餘的動作,像是已經設定好而拉出了那足以令人驚艷的琴聲。

速度,轉音,連結,音準,還有那首協奏曲所要表達的意境,全化成那高亢的聲音劃破了整間教室的空氣。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專注在那小提琴的琴聲上,櫻塚音甚至是用驚艷的表情直勾勾的盯著他看。

他能用他的耳朵發誓,這個冰塊的層次絕對絕對比這間教室裡的其他學生還要高出太多太多,因為光是看他那挺直的背脊和嫻熟的拉琴技巧,在台風方面就已經遠遠贏過剛才那些上台表演的人了。

難怪這個人才能在比賽中一直勝出並且成為那所剩無幾的參賽選手。天,他沒辦法如此斷定的說我一定能贏他,就他在小提琴這方面的能力來說,他肯定是比他厲害的。

櫻塚音看著他的神情,有些發愣。

他的表情很專一,依然是一臉冰塊,但是在他拉小提琴的時候,他看不到他的內心……不,應該說,他無法明白這個傢伙到底有沒有在用心拉琴,可是他同時卻又能很清楚的感覺到這傢伙是認真的在演奏。他無法理解他在演奏時的想法,好像這個舉動對他來說就是一種既定的事實一樣。

櫻塚音蹙緊了眉,他不知道他現在的表情是如何,但他知道他現在心裡很亂。

「下一個,櫻塚音。」

佟老那輕鬆的聲音讓他沒辦法繼續亂下去,馬上整理心情,看著真零回到位子,他走上了台。

    「老師,我沒有樂器。」他誠實的說。

    台下那些看他不爽的人馬上發難。

「什麼?你連樂器都沒有還敢來這裡?你到底知不知道這是哪?」

冷冷的看著流浪漢老師,他自動過濾掉那些無意義發言。

佟老神情泰然自若,他安撫台下的群眾,「好好好,別吵,我今天就是為了要讓你們認識他才安排接下來的事,我想這位櫻塚音同學沒有經過正當手段就進來樂科部讓你們很不平對吧?」

台下一片靜默。

「那麼,只要櫻塚音同學能夠在這裡,在現在得到你們這些身為同學的認可,就表示他可以有資格可以進入這個班級了吧?」佟老看著櫻塚音笑笑,而櫻塚音看著他那雙笑咪咪的狐狸眼,滿臉鄙視。

「咳嗯,櫻塚音,你擅長的樂器是什麼?」好像要開始進入主題了,流浪漢老師問他。

歪著頭想了想,他說:「沒有。」

然後台下一片噓聲四起。

「問得清楚點,你有沒有不會的樂器?」流浪漢重新問了一遍。

這問題在其他人眼中一定很奇怪,但卻正好是櫻塚音選擇樂器的問題癥結處。

這次他很快的答,「沒有。」一樣送給流浪漢兩個字。

台下的人全都倒吸一口氣。

「你會唱歌吧?」

「會啊。」

「好,那你就彈吉他好了。意下如何?」

「那就這麼辦吧。」

台下的人瞪大眼睛看著他們。

「怎麼可能?哪有人是什麼都會的!」其中一個男孩跳出來說,是一開始就先發難的傢伙。

「對啊對啊,你不要說謊了,如果什麼都不會就趕快滾出這裡。」然後其他人也一起跟著起鬨,所有人開始瞎喊。

這時候冰塊男說話了。

「不然你每樣都試試看不就知道了。」

他開口還真是一鳴驚人,聽到這句話,所有人皆如夢初醒。

「對對!如果你真的甚麼都會,那從明天開始我們就不再有怨言,但如果你什麼都不會,就別再踏進這間教室一步!」群情憤慨。

事情怎麼會往這種奇妙的方向跑呀……櫻塚音無助的看向流浪漢。

只見流浪漢走到教室左邊的一架鋼琴旁,招招手要他過去,還對他點了點頭。

嘆了口氣,怎麼今天就要他表現了嗎。

慢慢地坐到椅子上,手指撫過那跟昨天有些不太一樣的黑白琴鍵,好像有片雪花輕輕飄到心湖上,激起小小的,不顯眼的漣漪。

「那,你自己彈個簡單一點的就好了。」佟老說完,就走到一旁去納涼了,還真是標準的看戲流浪漢。

輕輕柔柔的聲音響起,融和在這片沉默的空氣裡,是《奇異恩典》的旋律。既然要他隨便彈彈,那他就隨便給他找個簡單的來彈,客氣什麼。

像是要找回昨天失去的那種感覺,再次以昨天的一切來重現。他閉上了眼睛,用手指用耳朵去感受那些用眼睛感受不到的東西,把那份黑暗深深的埋藏在任何人都挖掘不到的角落,用愉快和喜悅去取代那讓人承受不住的痛。

有種說不出到底是什麼的心情,因為那片雪花,一點一滴的瀉出了指尖,化散在那平靜的鋼琴聲中,很快的消失不見,不讓任何人捕捉到。

很快的結束了表演,他回眸靜靜盯著那些說不出話來的學生,以及嘴角噙笑的流浪漢老師,真零看著這一切,目光炯炯有神。

「好,下一個換中提琴。」佟老拿了把中提琴給他,他想了想,拉了一曲《四季》。

指頭壓著琴弦,他能清楚聽見它那微小的震動聲,每個音階的位置,他都不曾忘記過。《四季》這曲子的譜已經過了這麼久都沒再看過,他甚至是一分音符一個節拍都沒有記漏,想著剛剛真零表演的神情,想著每個四季遞嬗的情景,他再一次重拾起這把琴。

沒有小提琴的高亢和振奮,它留下來的是稍微低沉的音色,留下來的是睿智和沉著,每一個樂器都是這麼有個性,就像每一個人的生命都不會相同。想到這裡,他瞥見整教室瞪大眼睛下巴脫臼的所有學生,連真零那個冰塊也微微呆愕,他不禁微笑起來。

當然,中提琴的試煉很快就結束了,他不想花太多時間在這種事上面。

接著,佟老遞過來的是長號,那個電影經常在國王出現時兩邊的侍從一字排開迎接陛下駕到所使用的長號。

一個白眼投過去,是怎樣,要他提升士氣嗎?看台下那群人頹敗的表情,他真的覺得他們好單純,只不過上來露兩手他們就可以接納他還讓他很快的融入這個群體當中,連老師是要挫挫他們銳氣和驕傲才讓他上來牛刀小試的都不知道。

然後,他就真的給他們提振士氣了。

連第二小節都還沒吹完,那個原先還一直看他不爽的男孩突然跳起來大喊:

「停!我、我們知道了,你有資格留在班上,真的!拜託你別吹了!」

眨眨眼睛,櫻塚音拿下長號還給流浪漢老師。

「這樣就行了吧。」他說,佟老點點頭。

「好,那我的吉他呢?」像要糖的孩子,他伸出自己的雙手,滿臉討賞般的笑容。

佟老像變魔術一樣,從身後拿出了一把已經套好琴套的吉他,他慎重的接過來。

呼……今天的任務總算完成了。他心想。

在他背著吉他回到位子時,視線不自覺的跟真零相對,櫻塚音沒什麼表情的看著他,他皺著眉頭回望,眼神很清楚的說著一些事情。櫻塚音微微笑了笑。

轉頭,看著那群不知是用驚恐還是驚慌或者驚艷眼神瞪著他的學生,已經沒有任何一個還對他有敵意了,他們全用尊敬和佩服的表情看著他。

微風穿過窗戶走了進來,像在玩弄他們一樣吹亂了每一個人的頭髮,發出鈴鐺般輕盈的笑聲。

看來,至少目前為止,他的選擇似乎沒有任何錯誤。

 

 

 

 

 

眼前是一把吉他,時間放學後,地點在樂科練習室內。

終於過完下午回到班上,放學的鐘聲響起,美雨像是沒聽到似激動的拍拍我的臉頰,還全身上下又摸又捏的,在我想大喊性騷擾時,她突然鬆了口氣說:

「好險人沒被掉包,我剛剛一直在擔心你會不會被洗腦還怎樣,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我受不了的彈她額頭,「對,我記得,妳是那個喜歡偷拍別人的相機控。」她真的是小說電影漫畫看太多,現在都已經出現幻想的症狀了,估計沒藥救。

因為已經放學,所以美雨先行回家,崎宮留在樂科部這邊,等我把該檢查的統統都檢查好才和我一道走。

小心的拉開琴袋拉鍊,一把天藍色的嶄新吉他便靜靜地出現躺在我眼前,我瞪圓了眼笑了出來。

「你是因為有新樂器太高興笑出來的嗎?」崎宮隨意坐在我身旁不解的問。

「呵呵,哈……大概是吧。」我輕輕撫摸著那天空般湛藍的琴身,很高興。

這是一把輕巧的民謠吉他,全身是如同天空也似海洋的深藍。

小小的琴身有著流線型的線條,看著它彷彿就像墜入了大海,思緒跟著飛揚到青天,它藍的澄澈,藍的漸層,藍的就像我的心情,藍的徹底。

而它周圍由一圈銀白色的線條框裹著,像隨風飄蕩的雲,像雪白的浪花,也像夜晚映在海上的那輪皓月,透著一股神祕的高雅。六根琴弦是金銅製成,琴枕的藍搭配這如陽光般璀璨的金黃,有種說不出的美感。

輕輕的彈了一根弦,那種指腹深刻感受到的震鳴,那種像電流瞬間穿透的麻痺和刺痛……

想起了一些事情,不好的,但卻又有一點甜蜜的事情。

我一邊調音,一邊笑。

「這吉他還蠻漂亮的……你笑夠了沒啊,喂,你這是在調音還是在玩,怎麼不用調音器,你這樣聽能聽得出來嗎?」崎宮也好玩的隨著我的手撥了撥弦,我拍開他的大爪。

「我當然聽得出來,要是我聽不出來的話,我會被某個人詛咒到死。」

「哦?哪個人這麼勇敢,敢詛咒你?」崎宮露出他招牌的欠扁笑容。

「哼,今天老子心情好,就不跟你計較了。」我調好音,把琴收了回去,順便在練習室裡找一些保養的物品。

「阿齊,你有在學音樂喔?我怎麼都不知道。」崎宮問。

「其實我是小時候練的,可是大概在小學那個階段就荒廢了,現在幾乎已經忘光。」我聳肩答。

「是嗎。那你怎麼會想參加這次的比賽?雖然你是被處罰,昨天去報名的時候完全妥協答應,但我覺得你下意識有股很排斥音樂的感覺。」崎宮的眼神很犀利。

我怔了怔,深呼吸一口氣。「呼……你怎麼會這樣覺得?」我沒看他,問了這句話。

這次換崎宮怔愣,好一會兒才從背後傳出他的聲音。「沒有,沒事,你當我沒說話好了。」

崎宮說完之後就一直看著我翻找,站在旁邊異常安靜,我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問:

「欸,你不是籃球社的嗎,今天不用練習喔?」

「嗯,我們球隊今天因為某些不明原因不用練習,不然我也不會陪你在這瞎混。」崎宮說話期間目光四處飄移,像是也跟我一樣在找什麼東西似的。

「你問這幹嘛?」他的目光最後停佇在我身上。

我看著他,隨即側臉垂眸,繼續手邊的動作。

「喔,沒啊,就突然想到。」我隨意的回答。

找了一會,我拿起幾個瓶瓶罐罐,挑了幾個放進包包裡。佟老說這些都是自由取用的,還建議我拿幾罐回家備著用。

整理好隨身物品,我點了點崎宮的臉頰,他在幹嘛啊,竟然安靜到恍神,今天他是不是因為不能去打球在沮喪啊?

「好了,走吧,我得趕快回去,不然趕不上晚上的工作。」我背起吉他,不理他,抓起包包開了門就走出去。

崎宮好像已經回神,也跟著我走出來,然後隨便找了一個話題開始跟我聊。

「你在打工啊,是做什麼的?」

「嗯,很難解釋耶……雖然可以只用兩個字就詮釋完。」

「那就講啊,是哪兩個字?」

「我才不要就這樣說出來,多無趣。不然我給你提示,你自己動腦筋,然後把那兩個字告訴我,答對的話我就無條件為你做一件事,怎麼樣?」

「好啊,隨便你。開始提示吧。」

我歪著頭想了想,豎起一根手指頭。

「首先,我工作時候是幾乎所有人都已經睡著的時間。」

我豎起第二根指頭。

「然後,我工作的時候幾乎都只有我自己一個人。」

第三──

「再來……讓你猜。」我對他挑挑眉。

「……」

崎宮看著我沉思了幾秒,然後說了句跟剛剛話題完全不相關的話:

「……阿齊。」

「幹嘛?」我不解,停下來看他。

「其實你不是男生對不對。」

……

…………

崎宮皺著眉頭,看著我繼續說:

「雖然你總是穿著男用制服,頭髮還剪的那麼短,但是你看起來實在不怎麼像男生。」

咦……?

他……

怎麼會……

我瞬間收回錯愕的表情,讚賞般的對他笑笑,用拳頭輕輕打了他一下,道:

「哈,我好感動,自從我被我那可惡的哥哥強迫變成男的之後,就沒有人認為我是女生了,連上個廁所都不知道該走哪一邊,唉,實在是很無奈。你怎麼看出來的?」

沒錯,我隱瞞了我是女生的這件事實。

事實上也不能說是隱瞞,因為開學第一天那該死的哥哥竟然把我的女生制服給藏起來讓我找不到,眼看就快遲到了,我逼不得已只好拿男生的來穿,這一穿,我就不敢再換回來了,誰知道會不會被人說成是變態。

「因為你很矮啊,雖然實際上是高一的年紀,但你沒有喉結,聲音不像男生,長相也沒有那麼……該怎麼說,反正就是怎麼看怎麼不像就是。」他邊說我邊點頭認同,果真不愧是跟我很熟的崎宮,連這都沒辦法瞞住他。

但是他後面那句話讓我差點跌倒去撞牆。

「只是……我原本也不是那麼的肯定,因為你沒胸部。」崎宮看著我摸著下巴,還一副很肯定他自己的話似的自顧自點頭。

我真的好想去揍他。

「別揍我,我只是陳述事實。」崎宮連忙退後兩步逃離我的攻擊範圍,他怎麼變得跟我那該死的哥一樣欠揍了。

說真的,我覺得我長得比較像男生,不只因為那頭和男孩子一樣的短髮,還有那怎麼看怎麼平的洗衣板,我沒有女生特有的那種粉紅色氣息,大多時候都和我那該死的哥一樣冷靜沉著兼偶爾動用暴力這樣,怎麼竟跟我哥學些不該學的……我真不知該哭還該笑。

這時,某個人影插入了我們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之間,空氣瞬間結凍。

「別擋路。」

冰塊男駕到。

「啊,對不起。」我馬上恢復正常讓路,崎宮沒有動,依然擋著。

「請別擋在練習室門口,會造成我練習的困擾。」真零吐出了有些不悅的話語。

崎宮還是沒有動,但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很難看。

「你說話就不能有禮貌一點嗎。」崎宮皺著眉好像很火大似的瞪著真零,語氣聽起來好像跟他很熟的樣子。

「不關你的事。」真零也皺著眉冷冷的瞪回去,口氣依然不怎麼好。

我涼涼的在旁邊來回打量這兩個人。……被當成空氣了,我該趁現在快溜免得找麻煩嗎?

突然,真零目光中轉向我,那種鋒芒的煞氣在我這兒消了一點,取而代之的是那一點點的疑惑和探究,我有些措手不及的迎上了這樣的視線。

啊,不會吧,難道剛剛說的話都被他聽到了?

其實也沒必要慌張,只是多了兩個人知道我的真實性別罷了。

真零看著我,我淡定自若的看著他,突然他轉過頭,我似乎是聽見了某種謎樣的冷哼聲。

「剛剛你的表演絕對上不了臺面。」丟下這句應該算是挑釁的話,他就走進練習室關上門去做他的事情了。

喔,他是說下午我玩了三種樂器的事,看來他自尊心頗高嘛。

「多謝提醒,到時比賽我一定拿出全部實力。」我微笑,故意貼著練習室玻璃門說給他聽。這句話的意思是我那時在玩,沒發揮超過四成以上的實力,所以結果如何還不曉得,到時比賽咱就來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要比自尊心,我也是可以很高的。

等到走下樓梯出了校門口走上街道,我才略帶疑惑地看向旁邊的崎宮。

「你跟冰塊很熟嗎?」

崎宮也用疑惑的表情回問。

「冰塊是指真零嗎?」我點頭。

他抓抓頭,很不甘願的道:「我跟他不算熟,只是我很討厭像他這種人而已。」

討厭,討厭他的態度是嗎。

「是喔,好吧,算了。只是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有事沒跟我說。」我睨了他一眼。

「你才是,你今天下午是不是幹了什麼事才讓他那麼不爽?」崎宮回睨了我一眼。

一想到這件事,我就忍俊不止。

「對啊,你不知道,我為了拿這把吉他可是賣力演出耶!」然後我就把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說給他聽。

昨天放學後佟老就找過我說要我配合他演戲,只是那時候我半信半疑,而他也沒跟我說要幫忙演什麼,只說我演完後就能拿到免費的新樂器,不用再自己去買,因為現在市面上賣的樂器都不是很便宜,我也是聽了這一點才有答應參賽的想法。

免費的東西誰不愛?這時候自尊啥的都可以丟一邊去了。

我還跟他說真零的綽號叫冰塊,那佟老的綽號就叫作流浪漢,而且還不是在街頭餐風露宿的那種,而是四處飄蕩雲遊四海的流浪漢,帶有股特別的瀟灑隨意。說不定他小時候其實是夏洛克‧福爾摩斯的偵探團團員之一,一名偉大的流浪少年。

誰知道,崎宮聽完竟然開始放聲大笑,笑得讓我覺得很沒面子,流浪漢很適合啊,他的形象。

「對對,取的好,流浪漢……你取的真好。」崎宮笑到飆出眼淚來,還拍拍我的肩膀給我一計大拇指,我更加無言。

轉個話題,現在是紅燈。

「欸,剛剛要你猜的東西你猜出來了沒?趕快,下個路口轉彎我跟你就不同路了,機會只有一次。」

「啊?什麼,那樣叫人怎麼猜啊。」

「三,二,一,答案是──」

我很開心的等著他猜錯,然後藉機跟他耍賴要免錢飲料喝,但是他卻沒開口。

我眨巴著眼睛:「答案勒?」

    崎宮笑得很神秘,綠燈了。

    「改天再公布。」接著,他跑掉了。

    啊,我還以為我是最會耍賴的,沒想到竟然還有人略勝我一籌。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我想,這個答案。

    他一定永遠都猜不到。